江茗未再多说什么,同这样的人拌嘴,真是无谓极了。却未想那齐思琦突然惊呼一声,指着一旁扮做贵妃的戏子骂道:“你是怎么倒茶的怎得能倒在我身上”
那旦角也不吭声,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搁,自顾自的走到怀寅公主这一席,衣角一抖,翩然坐下,倒不似来伺候的,而是受邀来参加这宸殇会的。
齐思琦出门前好好打扮了一番,自知虽不及江宛那般清丽,但也不甘落于他人之后。谁知刚坐下没多久,一身纱裙便被浇了个透凉。最气人的莫过那罪魁祸首,竟然连话都不答她一句,转身就走。
“参翁君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这都请的是些什么人”奈何衣裳尽湿,齐思琦不能站起身来追着那贵妃旦角骂,只好隔着几席怒道。
被称为参翁君的,便是左相孙女丰弗,她已听得下人禀报,施施然走出来,扫了齐思琦一眼,冷声说道:“带齐家小姐去后面换身衣服。”
齐思琦咬牙切齿,指着那边的旦角问道:“那她呢你不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丰弗看向那旦角,虽只有一瞬,但她面露惊讶,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她转身对自己的丫鬟说道:“还不快带齐家小姐去天气寒凉,莫要落下病根。”硬是把这旦角的过失给略过去了。
江茗来这宴席,还有一个原因,是想看看这参翁君的真容。原书中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为人又有情趣,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清隽,是同江宛在华京平分秋色的人物。只可惜后来乱世,她在随家出逃的时候,不幸被北胡所擒,凌/辱一番后,便自刎了。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今眼前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便在之后各有各的归处。
眼见着丰弗如同书上所说,一身素白长裙,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眼角微微上挑,唇薄,肌肤莹白,神色也是不加遮掩的倨傲。
齐思琦在她面前,气势弱了不是一星半点,瞪了半天眼睛,只能讪讪的去换衣服。
众人见热闹散了,便自顾自的说着话,唯有怀寅公主低下头,悄悄凑到江茗身旁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同那掌柜相熟”
江茗挑了下眉毛,岂止相熟,本人就坐在你面前。但她只是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
怀寅公主扶了下胸口:“可否替我捎两句话下个月就是我的生辰,我想戴些京中女子没有的饰物。这华京里,女子以瘦为美,首饰皆做的单薄,就那齐思琦的驴脸,戴上都比我好看些。我想买些能衬我的,不知道有没有。”说完,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是太强求你了,若是做不到,也无妨的。”
她也想着,只有几面之缘,又有何地位去同那太和楼的掌柜提呢那太和楼的掌柜据说还有好多处商铺,各个都声名在外,说是富甲一方也不为过。
出乎她意料的是,江茗竟然应下了,她压低了声音对怀寅公主说:“好。但是有一事,切莫让他人知道是从我这儿走的。不然大家都张嘴,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也许是江茗多心,她总觉得那贵妃旦角在听到自己同太和楼掌柜相熟的时候,朝自己看了一眼。不过她也未曾多想,毕竟太和楼的名头太大。
江茗答应怀寅公主,自然也是因为她性子可爱,而且对一个日后如此壮烈殉国的公主,能让她在生前多些快乐日子,不也挺好的更何况此事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怀寅公主连忙点头:“你可有小名我一见你,就觉得性子同我合得来,但若江茗江茗的叫你,未免有些生疏。”
“茶茶”,江茗答道:“我养父叫我茶茶。”
卫氏也未曾问过她可有小名,只叫她茗儿。江茗原以为这小名就同临安府一起远离了,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么亲昵的叫自己,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位书里的娇蛮公主,第一个如此有心。
“茶茶”,怀寅公主将两个字碾在唇中,“好可爱的小名,取它的人定然很疼爱你。可惜我没小名,父皇叫我怀寅,大家都叫我公主。你也叫我怀寅便是。”
“好。”江茗应下。
怀寅公主这才又说:“你在镇国大将军府过得可好可有不适应北方不比南方温暖,眼见就要入冬了,可千万要注意保暖。”
“一切都好,多谢公主。”江茗答道。她在心里苦笑,倘若自己有朝一日能回到现代,第一个要冲到书下留言,怀寅公主真人可爱贴心至极,给这样的女主当配角,简直就是辱没她了。
待到人已不少,参翁君说今日先请各位听戏,再等等那些迟了的,那候在席旁的一众戏子方才退去,大抵是准备登台了。江茗只觉得愁苦,世上这么多好玩的玩意儿,为何非得要听这咿咿呀呀的东西
她歪着头对怜莺说:“我一听这戏就想打瞌睡,若是睡相太差,或是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你可得把我摇醒。若是摇不醒,掐一下也行。”
怜莺哭丧着脸:“小姐,我哪敢掐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