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氏那儿回来,江茗扫了一眼仍在枫树上忙来忙去的惜隽,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过的这日子,竟能让一个心术不正的小丫鬟,骑到自己头上。
原本江衡将她认回,卫氏最开始对她还算上心,除了个江宛,大将军府中也没有其他女眷,长辈也早没了。论起宅斗,这已经算是相当友好的新手村级别了。只要抱好卫氏这条大腿,好好学着些,嘴甜些,日后嫁出去也有江衡给她撑腰,一辈子顺风顺水也就过去了。
可她偏生因为初来,处处做小伏低,担不起卫氏给的宠爱。而江宛又是个心思不正的,一来二去,便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不过这也同人的性格有关,原主懦弱敏感,就算让她再重生一次,躲过了旧手段,江宛还是有其他的手段能毁了她。
江茗吃着怜莺端上来的水果,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儿。
江府如何,其实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跟着江衡来到华京,一来是老头子死前交代了她三件事儿,其他的两件事儿她都做到了,也不差这第三件。
江茗虽原并不是这世界的人,她初来乍到,又穿到了十岁女娃的身体里,饶是再伶俐,面对一个未知的世界,也难免束手无措。要不是老头子宠她纵她,手把手的教了她许多经商的经验,又听了她将现代那些金融商业改弦更张的狂野想法,给她本金,任她自由折腾。否则江茗如今,也不会有这么足的底气。
那陈家门口的刘大婶有一件事没有说错,那就是陈老爷确实为江茗的婚事发愁。但愁的不是女儿嫁不出去,而是自家女儿如此好,要得什么男儿才能配的上她
老头子原本不愿将江茗送回亲生父母手中,在他眼里,那些达官贵人过得并不舒坦,后院里更是乱七八糟。他不想江茗大好年华,白白蹉跎在一进后院当中,便将江茗的身世瞒了又瞒。可他病重,自知时日无多,江茗虽聪慧,但只一个女子,恐怕被人欺负。
他思来想去,觉得江衡毕竟是个武将,应同酸绉绉的文官不同。因着早先的国难,他对护卫边关的武将便有些好感。再加上华京当中,必然有比临安府更能衬得上江茗的男儿。他再三打听,得知江衡府中并无侍妾姨娘,这才下定决心,给镇国大将军府修书去信,并嘱托江茗三件事。
第一,自己不用修墓地,只把自己烧成一把灰,洒在这临安府的山水之中;
第二,不需江茗守丧,她正是及笄之时,大好年华,三年虚度在已死之人身上,没意思,更偏离了他的本意;
第三,若是江茗的亲生父母来寻她,她得跟着回去,若是觉得亲生父母不满意,也需得待满一年,才能自寻出路。
得了江茗的肯定答复,他这才放心,安然辞世。
老头子这一生,土匪当过,救国救难想过,也将自己挣得那些银子捐了不少,虽未有一官半职,未曾科举入仕,但他心里的大丘壑已是常人无法比肩的。
江茗爱他,敬他,也懂他,便收拾好行囊,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江茗来这华京,二来是她早有打算,要将手里的生意拓到华京来。为此,必当身先士卒,先来此地考量一番。
她琢磨着待这几日稍消停些,再出门去转转,谁知江宛就来了。
江宛一进院子,先看见惜隽蹬在梯子上,颤颤巍巍的扒着树,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便走过去问道:“惜隽,你在做什么”
惜隽一看是江宛,立刻就从梯子上爬了下来。脚一落地,先是觉得双腿打颤,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缓了好半天,才能开口。
她脸上挂满了泪珠,对着江宛诉苦:“小姐,那新来的消遣我,说她们那儿有个习俗,非得在未时之前把这枫树上半红半绿的叶子都摘尽,才能得家宅和睦。惜隽从小跟在您身边,干活做事无不认真,但也只是个丫鬟,没爬过树啊。我在上面好几次都险些掉下来,差点就要再见不到小姐您了。”
江宛听她哭诉,也觉得这江茗厉害,初来府中,竟然就先拿丫鬟开刀。而且还是自己以前的丫鬟,难道不是在给自己颜色看吗半红半绿,不是在讽刺自己半真半假,只是个鸠占鹊巢的主儿罢了吗
江茗并不知道江宛此刻所想,不然只能苦笑,自己就是随口一说,在有心人耳朵里,就都是别有用心了。
“你先起来,我正要来找她,帮你问问便是。”江宛也不问惜隽为何受罚,便要替她出头去了。
江茗吃着果子,坐在藤编的摇椅上,正在假山石后面摇来晃去,享受日光。听见脚步声,连眼皮子都没抬,直到江宛走近了,唤了她一声,她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姐姐怎么来了”
江宛扫了惜隽一眼。
有了江宛撑腰,惜隽再没惧的,她把筐往地上狠狠一摔:“那棵枫树养了十多年,从我刚来府里就有了,比一般的枫树要枝繁叶茂,高大许多,未时之前,怎么摘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