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君看着邢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她忘乎所以地说:“你以为没人能够阻止你们在一起了是吗?你看看,她父亲能不能?你一直等你自曝弱点,否则我不知从何下手。终于,你有了爱的人,有了软肋,那我斗不过你,就只能朝她下手了。没错,我是买通了养老院里的人,送了野芹菜进去,要栽赃嫁祸她。”
郑雪眉笑的疯狂:“我知道凭我这点手段,害不死她。但是没关系,我来告诉她,她爱的男人都为她带去了什么?她所有的亲人都因你而死,甚至是她自己,也一再被你牵累。你不觉得你所谓的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吗?你怎么求得她的原谅,怎么过自己心里那一关,邢唐,我很好奇。”
“郑雪君你闭嘴!”终于,赫饶听不下去了,那个迅捷冷静的赫警官不见了,她近乎失控地拔高了声音:“你是想让所有人都跟着你痛苦吗?你生来就是个疯子,变态!你以为全世界都欠了你,你以为你想要的,别人就要捧给你,而你不喜欢的,就必须摧毁?我告诉你,不是这样的!没有人欠你,更没有人理应容忍宽恕你,你对我们每一个人造成的伤害,势必要偿还。”
郑雪君看着她,没有丝毫感情地回敬道:“偿还?因为你是警察吗?因为你要大义灭亲地把我送进监狱吗?好,去找证据,去和这个曾经爱你,现在爱你表妹的男人一起找证据,我等着你们拿出证据抓我。”然后她笑了,笑的得意又狰狞:“然后再因为我有病,不得不放了我。精神病,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律条款呢。无论我做什么,只要装得像个精神病人,就能没事了。”
赫饶也被逼红了眼:“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装疯了!”
“没错,从头到尾我都是装的。木家村的强拆是我安排的,投毒案也是我制造的,还有俞火奶奶的死,俞一归的死,都是我查出来的,准备送给,”郑雪君看向邢唐:“准备送给你的结婚礼物。谁让你命大呢,我买通人追到a市袭击你,都只让你受了那么点伤。不下点狠手,怎么让你痛?可除了把我留院,牵制我几天,你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说着,笑的愈发大声。
偌大的别墅回响着她的笑声,张狂、阴森,凄厉。让人胆寒,更让人悲痛。
“谁说没办法?”邢业在这时走到赫饶身边,而他手上拿着的,赫然是视频录制功能正在开启着的手机。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录了多久?郑雪君的反应慢了半拍:“你不是……”
“我不出去,你能拿出真实的自己面对阿唐吗?”邢业仿佛在瞬间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都更重了,他痛心疾首地说:“我瞎了一辈子,终于在今天看清了你。阿唐看在阿政的面子上,一再地放过你,赫饶嘴上不承认,却顾念母女之情,在情与法之间左右为难。但是我,没有他们那些牵绊和顾虑。郑雪君,你我这辈子的夫妻之情,就到此了。”
见他要把手机交给赫饶,郑雪君要过来抢。
赫饶稳稳接过手机的同时,已经从腰间取出了手铐,直接扣在了郑雪君腕上,掷地有声:“有一点伯父说错了,我不需要在情与法之间为难,因为你不配我大义灭亲。我和你,早没有关点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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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饶想劝邢唐,瞒着俞火。邢业也是。可他们又太了解邢唐了,知道他宁可冒着失去俞火的险,也不会愿意背负这个秘密一辈子。
赫饶只能换一种说法:“即便她知道,也于事无补。与其让她再痛一次,邢唐,你为她担下这场痛,不行吗?”
邢业看着儿子此刻灰暗至极的那双眼,也忍不住说:“阿唐,你不是很爱她吗,那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用下半辈子好好待她,权当弥补。”然后问赫饶:“所有的录音和视频,都别让俞火知道,能做得到吗?”
不等赫饶回答,邢唐的手机响了,他不看也知道是俞火打来的。先前他那么反常,她不可能感觉不到。邢唐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两秒,接通:“我就回来了。”嗓音已完全哑掉,如果不是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都像换了一个人。
俞火什么都没问,只说:“开车慢点,我在家等你。”
“好。”邢唐收起手机,站起来时身体不自觉地晃了下,但他很快稳住自己,抬步往外走。
赫饶知道他有了决定,也知道不该再劝,可是:“邢唐!”
邢唐停下了,却没转身:“我死都行,但我不能骗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邢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繁华里的,直到把车停到地库,他还觉得耳鸣。他趴在方向盘上很久,久到都以为自己睡着了,才听见有人敲车窗。
邢唐如梦方醒,他抬头坐起来,看见俞火站在车外。
邢唐几乎以为她知道了,等不及来质问他。可车门打车的刹那,俞火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邢唐注意到她手上还拿着宝马的车钥匙,“要出去?”
“一直等不到你,想开车去公司接你。”俞火说着,替他锁了车,“回家吧。”
“嗯……回家。”邢唐反握住她的手,用力到俞火都感觉到了疼,但她什么都没说,任由他一路握着,直至进门。
看到餐桌上的的饭菜,邢唐心口针扎一样疼,他回身抱住俞火。
他身上清冷的气息,侵袭到她的发肤,那感觉,熟悉又陌生。俞火心中生出的不安预感愈发强烈,她伸手回抱他,“先吃饭。”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回避,在害怕什么。
邢唐松开她寸许,然后低头覆下来,重重地吻住了她。
俞火还没反应过来,唇齿已被占尽。他吻得很深,不温柔,也没有,带着几分急切,仿佛还带着某种压抑不住的情绪。闭着眼睛,锁着眉,用舌攻城略地。
俞火没有躲,也没想拒绝,她伸出手,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轮廓,同时温柔地回应,像是安抚,像是给他归属感。
他们就这样站在门口,沉默地拥抱着,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
渐渐地,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了。在窒息前,俞火离开他的唇,与他额头相抵,轻喘着问:“还吃饭吗,还是想要?”言语间,已伸手去脱他的外套。
邢唐抓住了她的手,用沙哑的嗓音要求:“说你爱我。”
俞火很乖地说:“我爱你,永远爱。”
邢唐心中绞痛:“火火,我真的很爱你。爱到自己都有种错觉,过去那所谓的爱,都不是爱。爱到,你的出现,让我发现,别人不过如此。爱到,只要你在我身边,瞬间都像永远。”
爱到,不敢爱了。
俞火咬着唇,怔忡地望着他。
如同抗拒不了宿命的安排一样,邢唐抬起那双充血的眼眸与她对视,有那么一秒一瞬间,他真的不想说了,可是:“九年前的那个夏天,我无意中发现,我父亲所认定的,我母亲挪用大唐公款,是郑雪君设计的。可我那个时候羽翼未丰,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想要找到让我父亲相信的证据,也太难。”
“我一急,眼睛忽然就看不见了。我又不能让她知道,就回了a市。我看遍了西医,他们都说,我眼睛没事。可我眼球疼,眼眶疼,头也胀痛,发展到后来,咽喉更是干的不行,食欲都开始下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我整个人像是快不行了……”
他那是上了一股急火,气机逆乱,血随气逆,致邪热内炽,上攻于目,引起的暴盲。眼外观看似无异,视力却急剧下降,严重到,可能会真的失明。
俞火心口一窒
“在我滴水不进三天,只能靠输液维持时,经外婆老朋友介绍,又辗转了两道关系,终于请到一位中医……”话至此,邢唐不敢再说下去,怕俞火承受不了更多,他深深地望着,眼里浮现出寂静的水光。
俞火懂了,她抬眼望向别处,眼泪滚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