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火因震惊,半天没说话。
“幸好我们的人在那一带巡逻发现了,房屋尚未完全倒塌,但还是有人被困在里面了,现下正在施救
。”等了半晌也见她不说话,邢唐问:“你觉得是我授意的?”
是他吗?那个充满情怀,充满社会责任感的他会做这种事吗?俞火是真的在心里反复认真地衡量和思考了下这个问题,可明明有了答案,还是没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那么是你吗?”
邢唐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到她耳中,他坚定而不容质疑地答她:“不是。”几秒钟的停顿后,追问她:“信我吗?”
俞火轻轻嗯了一声,又说:“这个节骨眼上干这种事,除非你这个总裁是山寨版。”
邢唐轻笑。连她这样一个小姑娘都能一语道破的道理,还有人拿此给他设陷。
她略显担心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他说:“先救人。不出人命的话,怎么都好办。否则……会有点麻烦。”
“你要赶过去吗?”
“不去。”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了。
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在沉睡,只有他们两个人立于高楼之上,隔着夜色,看着彼此的身影。那种感觉并不真实,又特别令人安心。
半晌,俞火先开口:“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邢唐也说:“你再去睡会,睡不着也别起来吹风了。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们好好聊聊。”
俞火本能拒绝:“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又来了。好不过三秒。邢唐无奈:“向你请教医疗方面的问题总可以吧?”
“我时间很贵,咨询收费的。”
“只要你肯,多贵都行。”
“我倒忘了邢总是有钱人。”
“还达不到大款的标准。”
听见她轻笑一声,他也笑了,问她:“能麻烦你件事吗?”
俞火没什么防备:“什么?”
他说:“最近会有点忙,可能不太有时间跑医院,能不能劳烦俞大夫帮我换换药?”
那意味着,之后每隔一天,他都会像今晚这样,到她家去。
俞火该拒绝的,她甚至在心里提醒自己,你不是决定了远离他吗?可想到那本该好了的伤,至今还血肉模糊的样子,情感战胜了理智,她听见自己说:“不能太晚,我睡的早。”
邢唐笑:“知道了。”
如邢唐所料,天亮后,大唐不满木家村村民闹事,阻挠签约,强制拆除造成人员伤亡的消息开始在网上传播起来。他受伤的事不知怎么的也被外界知道了。明明他是受害者,可这事偏偏成了他强拆的导火索。有网友猜测:“莫不是木家村的村民对开发商不满,给开发商套了麻袋,惹火了开发商吧。”而相比之前的村民拉条幅、堵拆迁办、上访,强拆的影响力是极坏极恶劣的。不仅网上传开了,各种指责大唐的地面报道也相继而来。
连篇累牍的报道铺天盖地,不过是两天的时间,被强拆的房屋数量,村民伤亡情况的不实数字不断曝出来,快速吸引了公众的眼球。一时间,大唐集团,这个传统的房地产公司为推进一生之城康养小镇项目而不择手段拆迁的消息被大肆发酵,以一种不受控制的趋势快速蔓延。木家村、康养小镇、大唐强拆、总裁受伤、报复,成了热搜关键词,更成为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话题。
开始有记者往大唐打电话,要约时间采访邢唐,连江湾别墅那边的电话也被挖了出来。原本出差的徐骄阳得知此事后,匆忙赶回g市。从赫饶那证实了邢唐此前还受了伤,至今未愈的消息后,她从机场直奔大唐。
邢唐见到她,有点头疼:“这个时候你往我这跑什么?这是众矢之的你不知道吗?”
“我就问你,是不是那个老妖……”想到邢政,她及时刹车:“是不是她搞的鬼?”
怎么会不明白她是指谁?邢唐克制着:“目前还没有证握。”
“还要什么证据?”以为他又要算了,徐骄阳的情绪突然失控:“你不再是当年势单力薄的小邢总了,你是大唐的当家人邢总!除了她郑雪君,还有谁敢和你对着干?”
“你冷静点。”邢唐试图劝她:“这是大唐的事,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只要管好你下面的人,别让他们跟着外面那些记者胡乱报道就可以了。其它的,你一概不许管。听见了吗?”
“我不听!”徐骄阳眼睛都红了,“阿政都没了,她还不肯收手。我有的时候都会想,要不是她干了太多的坏事,阿政怎么会没?那么难找的配型,十万分之一,都找到了,竟然还会排斥!邢唐你说,老天为什么对阿政那么不公?他为什么要是郑雪君的儿子?!”
邢唐没有料到这件事会刺激到她。他双手扣住徐骄阳的肩膀,“那是医学问题。尽管医学是科学的,但很多事情也无法完全用科学解释。骄阳,这和阿政是谁的儿子没关系。况且这件事,未必就是她做的。”
压抑了一路,徐骄阳心里堵得难受,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眼泪还是很没出息地掉下来,“不是她还能是谁?那块地,没人要的。同行都等着看大唐的笑话,认定那是个赔钱的项目。拆迁受阻已足够给你添堵,谁还会冒险做这种事?只有她!你心里明镜似的对吗?邢唐我求你,别再让她害人了,让赫饶找到证据,让她去坐牢。我去和阿政说,他要是怪,就怪我。”
提到邢政,邢唐心里针扎一样地疼,他的眼睛也红了。把徐骄阳扣进怀里,他低哑着嗓子说:“别胡说了。无论这件事最终是什么结果,都怪不到你头上。况且阿政他那么爱你!你听我的,这事你不要管,去出个差,等再回来,我就处理好了。行吗?”他以兄长的身份要求她:“你给我好好的徐骄阳,别让阿政放心不下。”
她怎么好好的?她好想邢政!而他的母亲失去了那么好的儿子还不安份。她做那样的事,到底是在为难谁?徐骄阳把脸埋在他胸口,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