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一撇嘴:“这还用说吗,明摆着的事儿,只来庆福堂求医的的谁不知这庆福堂认钱不认人,这位余神医可不光是大夫更会做买卖,为啥特意立下一天只看三个病人的规矩,就是不想跟这些穷鬼病人蘑菇,人家不是开善堂的,挣的是银子,只您有银子,往前一递,谁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就能请进去,你瞧见没刚马车上下来的那两位,一准使了大银子。”
棠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庆福堂的伙计呢,连人家使了大银子都知道。”
那伙计嘿嘿一笑:“这有啥奇怪的,就瞧刚迎两人进去的吴掌柜那一脸笑就知道了,这位吴掌柜可是出了名儿的只认银子不认人,没银子他能让伙计拿大棒子把你赶出去,哪还能笑的这么欢实。
棠梨听着越发皱眉,本来她只是觉得这位庆福堂的神医立的规矩有些怪异,对于底下的伙计也疏于管束,哪想却是如此势力之人,看病只认银子,这样的人便医术再高明,也妄为医者,没了医德的大夫比庸医更为可憎。
想着,心中越发有些堵得慌,这样的人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真是荒唐,不禁道:“这庆福堂应该改个招牌,叫认钱堂才对,这样的药号也不知怎么来的。”
那伙计道:“哎呦,要是说起这庆福堂的来历,可不简单,这庆福堂余家那可传了有几百年了,这改朝换代的,到咱们大梁都历了两朝,听说起先就是个寻常的药号,后来摊上官司没落了,眼瞅要完了,却出了一位了不的姑娘,挽救了余家还把庆福堂做成了天下第一药号,这位姑娘还当了皇后呢,到如今这会儿虽大不如前,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庆福堂余家便不如前朝风光,到底祖先也挣下了这份产业,余家的子孙光靠着这份祖宗余荫也能吃香喝辣的了。
你瞧对面这位算起来也就是余家一个旁枝儿,凭着庆福堂的招牌,不也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吗,这三个手指头一搭,那银子就哗哗的往里进,这可比什么买卖都赚呢,早知道当大夫这么赚,小时候我就该拜给老大夫当师傅,学点儿本事当大夫,如今不早发财了啊。”
棠梨眉头皱的更紧冷声道:“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发财的营生。”撂下这句快步出了杂货铺。
那伙计被棠梨一句话噎的发愣,挠挠头有些莫名其妙。
棠梨从杂货铺出来,又看了一眼对接的庆福堂,从心里叹了口气,不知哪位曾经挽救家族振兴庆福堂的余家姑娘,若知道后世子孙如此会如何。
棠梨相信哪位余家姑娘既然能振兴家族必是一位聪明绝伦心胸远大见识广博的佳人,只可惜佳人已逝,余家从盛到衰是天意亦是人为。
想到此棠梨心里有些郁闷,也没心情再理会山上那两个人,提着鱼回了驿馆。
因父亲任驿丞,叶家一家便住在驿馆后一处两进的小跨院里,地方虽不大,好在叶家人口简单,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下面还有两个婆子一个丫头,也都住的开。
两个婆子一个打杂一个在厨下做饭,另外就是傻姑,至于丫头是去年便宜娘心疼棠梨,寻人牙子买来的,是棠梨自己挑的,长得敦实有力气,人也老实,便宜娘嫌不机灵,棠梨却很中意,给她起了名叫甘草。
棠梨从前街过来便是官驿的大门,平常日子从大门进去也无妨,可今儿却不成,远远就瞧见官驿外的仪仗不同以往,估摸是来了大官。
便宜爹这个驿丞其实就是管着来往官员迎送之事,这迎送的仪仗是根据来人的官阶而定,品阶越高,仪仗越复杂。
而今天门口这幅仪仗,是棠梨从未见过的复杂,以此推断今日官驿中大约来了一位高官,至于具体是几品官,棠梨是看不出来的,只是知道品阶必定很高。
这就有些奇怪了,安州城并不是什么繁盛之地,且前头百里便是一个富庶的州府,这越富庶的州府,官驿的条件也必然好上许多,故此,若非实在赶不及,大多官员都不会在安州停留,更何况这样高品级的官员,可选择的就更广了,基本不用住官驿,故交同年各地的别院豪宅有的是,随便寻一个住下就是了。
特意住到官驿中的官儿不是在意自己的官声就是做戏,不知今儿这位属于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