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憧憬过无数次出国的场景,一起在塞纳河边散步,一起参观巴黎圣母院,一起爬埃菲尔铁塔。
自然也想象过未来的困难。
到了巴黎,她会写信回家陈述情况,太太肯定舍不得她受苦。若是都督拦着不许,还有大哥,大哥最疼她,必然想法给她寄钱。
即便家里不管她,她手头还有些首饰,变卖了也足以支付房租。大不了,他们租间小点的公寓,自己开火做饭,节省着花用。
只要两人同甘共苦同心协力,有什么难关闯不过来呢
可现在,陆景行竟然独自走了,连个解释都没有。
杨佩瑶绝望地蜷缩起身子蹲在地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天地间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有风冷冷地刮,雨无情地下,无休无止……
杨佩瑶头疼欲裂,觉得脑子里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在扎似的,几乎要炸开了。
昨晚,为了庆贺收到伦敦时装学院的offer,她请三位舍友去吃日料。
舍友心情不好,缠着要喝酒,又说清酒不醉人,她也觉得口味甜丝丝的挺好喝。
加上餐厅里冷气开得足,略略有些凉意,正好喝点酒暖和暖和。
谁知一瓶酒下肚,竟然醉得人事不知,至于怎么结的帐,怎么回的学校,全无印象。
也不知谁替她付了钱,待会儿一定记着支付宝转给她。
还有周一之前提交毕业论文,她得最后检查有没有错漏之处,明天把电子稿传上去。
杨佩瑶迷迷糊糊地又昏睡过去,等再度醒来,天色已全黑,桌上燃一根蜡烛,幽幽地亮着。
杨佩瑶再度闭上眼,有气无力地问:“怎么点蜡烛,停电了吗”
“小姐醒了”屋角传来惊喜的话语,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紧接着有道窈窕的身影走近前,“连着下了两天雨,不知哪里电路断了,一直都没修。”
这声音很是陌生。
杨佩瑶奇怪地睁开眼。
来人约莫十六七岁,容长脸儿,肤色有些黄,眼底有明显的青紫,像是没睡好似的。
根本不是她们宿舍的人,甚至……不是这层楼的人。
杨佩瑶大惊,忙问:“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我是春喜啊,”那人“扑哧”一声笑,“小姐莫不是烧糊涂了”伸手拂上她额头,摁了下,“总算是退了烧……小姐这场病可病得不轻,足足昏睡了两天,我赶紧去告诉太太。”
转身走向门外。
怎么回事
“小姐”早就有了歧义,专指某些从事特殊职业的女孩。
而且,现在也很少有人称呼“太太”。
杨佩瑶满心都是疑惑,强忍着头痛坐起来,目光落在写字台上,顿时傻了眼。
写字台摆着本大概64开的月份牌。
这个年头,手机搞定一切,谁还用这么古旧的月份牌
而且,上面赫然写着8月5日。
这不科学!
她收到offer是5月12号,就算醉酒,也不可能睡上两个多月。
再往四周看,房间里摆了成套的花梨木家具,上面还嵌着螺钿,被烛光映照着,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墙角摆着架古筝,旁边散乱着几张乐谱。
再过去应该是窗户,悬垂着米黄色的窗帘。
屋子大且宽敞,有种格格不入的奢华感。
完全不是她们纺织学院狭小而逼仄的宿舍所能比拟的。
会不会是在做梦
杨佩瑶用力掐一把手腕,立刻“嘶”地惊呼出声。
这疼,真真切切,决非梦境。
难道是穿越了
念头一起,杨佩瑶都开始鄙视自己。
马上就要毕业的正经本科大学生,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孩,还会相信穿越这种无稽之谈
正疑惑着,就听房门响动,先前那个自称“春喜”的少女搀扶着一位中年妇人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