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晔猝不及防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闷哼一声跌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疼。
楼梯口的动静不小,引得几个来往的学生纷纷侧目,但一认出始作俑者是傅浩斌和李东,顿时又急急忙忙地收回目光,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缩回了教室里。
孙晔挣扎起身,双腿却因害怕微微打着颤。
傅浩斌皮笑肉不笑,将手关节按得“咔咔”作响:“这就想走”
李东笑着挡到了对方面前:“阿睿让交代的话还没给你交代完呢。”
孙晔捂着被打的侧脸,看着两人嘻嘻哈哈,心里简直憋屈得要命——果然是颜睿为了宋颂,特地让人来堵他!
可当着周围围观学生的面,孙晔绝口不提自己的黑料,只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嘛,我就是中途出来上个洗手间而已。”
他话音刚落,皮一痛,已被人提着头发迫近了对视。
李东勾着唇,带着香烟味道的热气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擦过他的脸侧:“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最好,反正颜睿也说了,广播社那个名额,公证最重要对吧”
裸的威胁让孙晔蓦地撑圆了眼睛,脸上的惊恐和警惕轮番变化,额角的青筋猛跳了两下,最后还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
多媒体教学楼a幢2楼的图书馆。
一人高的书架旁边,靠墙是一张张6人长桌,桌上有伏案认真看书的学生,其中也不乏抓耳挠腮解题的人——毕竟自由活动课的教室里,远没有图书馆安静,连翻书的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
杨曦茜一见宋颂站在门口,连忙冲她勾勾手,示意她进门,等她在旁边的空位坐好,忙压地了声音问她:“怎么样”
宋颂:“下周一开始,由吴嘉琦做我搭档教我。”
杨曦茜:“也就是……招新招上了”
宋颂点点头。
杨曦茜松了口气,转头就冲王思影道:“我就说吧,哪有什么内定,全是那些女生自己给自己预设立场!”
“我这不是替宋颂担心嘛!”对上宋颂眼中的疑惑,王思影解释道:“刚我们在看书的时候,后面坐着几个高二的女生,说什么广播社社长孙晔是孟彩彩的表哥,什么彩彩有实力又有关系,这个唯一的名额还不是十拿九稳的,顺便嘲讽了一波你们这些去参加社团招新的分母。”
宋颂:“……”
王思影:“我还跟茜茜说呢,难道现在连学校一个广播社招新都得靠关系走后门吗茜茜说不可能,我是觉得你悬,幸亏你面上了,恭喜恭喜呀。”
宋颂弯了弯唇,道了声谢谢。
王思影笑道:“谢谢就免了,请喝奶茶就行了。”
杨曦茜:“对了,你刚才在面试准备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虽然我觉得内定是不太可能的,但孙晔作为广播社的社长,对自己的表妹多少还是有点偏爱的吧”
宋颂回忆了一下刚才面试结束后的私下谈话,并没有什么异样,便如实说了。
王思影上上下下打量她:“宋颂,你就这么淡定理性吗你怎么就一点也不高兴啊”
宋颂有些奇怪,迟疑道:“这……难道也要很高兴吗”
王思影:“你跟孟彩彩嗳,唯一的名额被你占了,难道不值得高兴么虽然我也觉得你会赢,但毕竟孟彩彩在去年中秋晚会上还是主持人呢,好歹她有群众基础知道不”
孟彩彩的播音素养不低,长得也好看,宋颂想了想,小小地扯了个嘴角,平静地说了句“那我还是挺高兴的”。
王思影:“……谢谢你的敷衍。”
杨曦茜拍了拍王思影的肩膀,安慰道:“我们宋颂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顺道还把她在misty收藏室里指点江山,在射击馆内十箭慑人的事情吹了一遍。
宋颂都被夸得不好意思。
王思影目瞪口呆:“这么酷吗”
杨曦茜深以为然:“嗯,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宋颂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只好岔开话题让王思影把英语试卷拿出来。
之前杨曦茜特地将她约到图书馆,除了想让她报喜讯之外,也想让她帮着给王思影讲题。
宋颂根据题型,从易到难细细讲了,有几道完形填空的单词超纲了,她读了两遍,凭语感居然蒙对了。
杨曦茜:“怎么样,给你找来的帮手厉害吧”
王思影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天呐,居然比老师讲得还细,连猜题的方法都那么别出心裁。”
宋颂谦虚道:“其实我不怎么背句型的,很多时候都是靠蒙的。”熟练使用原身原有的技能,加上后天的辅导,她触类旁通的速度极快。
王思影的眼睛都发光了:“我也想要有这种神一样的语感!”
宋颂被她左一个“学神”右一个“学霸”弄得很不好意思:“其实语感多看书就行了,简单的像《小王子》,《海底两万里》,《傲慢和偏见》都不难,这样吧,我去帮你找点基本入门的书,你可以试着每天看两页。”
王思影连声说好。
-
中文阅读在二楼,英文阅读就在一楼楼梯口附近的一个小教室,空寂无人。
虽说也算半个图书馆,但平时来这里的人很少,连书架上的书,都积着一层薄薄的灰。
之前妈妈给找的家教就是让她看英文原著来提高预感,凭着指引找到一本《长腿叔叔》,她怕里面的生僻词太多王思影读不了,就特地翻看了两页。
阳光漏窗而入,静谧暖倦,斜照的光柱里,空气里的灰尘轻扬翻腾。
宋颂背靠在书架上看书,忽地听见门口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原来你躲在这里”
她“嚯”一下从纸上抬头,却在看见颜睿脸的那一刹那,本能的警惕里,居然有一丝扬眉吐气的畅快。
她握着书页,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走近,咬了咬下唇,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颜睿,我下礼拜就能去广播社了。”
你之前说我去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胸有成竹地和我打赌。
可你输了。
不管你那天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但我做到了,是我赢了。
“是啊,我输了,”颜睿像是从她脸上的骄矜读出她的想法,懒懒地靠在窗户边,竟大大方方地承认。
仿佛对这个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
“所以我特地来跟你道喜。”
宋颂微微一怔。
他忽然伸手到她眼前。
宋颂怕他又捉弄他,几乎是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却见颜睿手掌一张,修长的食指根部绕着一段细绳,绳上系着一颗的水滴玉坠,忽地出现在她眼前,轻轻摆动。
拇指大小的田黄玉面上雕刻着细密的纹路,隐约能看见叶子的形状。
她微微撑圆双眼。
叶脉的走势,居然和自己幼年拿来玩耍的金叶子一模一样
窗外长风骤起,刮得室外的银杏枝蔓摇曳摆回,沙沙作响,也吹动了落在他额前的碎发。
饱满莹润的玉石和他左耳廓的那颗明黄色的碎钻耳钉,交相辉映。
夕阳盛辉,幽楼暗影里,颜睿身体在斜照的光影被切割成明暗两半,修长的颈项和那张清隽的脸映于落日清辉下,线条硬直锋利的五官在细腻的微光里,平添一寸柔和,眉宇里的骄矜神色,又满是不羁的桀骜。
他左手食指上有微不可查的刻刀细伤。
“奖励你的,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