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市中心,此起彼伏的喇叭里,道路的行进缓慢。
红灯跳绿灯,最前排的那辆玛莎拉蒂却迟迟不动。
后排的出租车烦燥得狂按喇叭,往旁边的车道一别,超车的时候不忘落下车窗破口大骂:“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
楼亦姗不甘示弱,立马回怼:“逼逼什么这车擦了你赔得起吗”
拉上车窗,看着握着方向盘发呆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对方的衣袖:“妈,你怎么一晚上都魂不守舍的”
驾驶位的张雪荫面容姣好,保养得宜的皮肤紧致,唯独眼角有淡淡细纹,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刹车换油门。
车内的安静让楼亦姗心里没底:“妈,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和宋叔叔吃饭的吗,怎么就我们两个人”
听见女儿提起“宋林楠”,张雪荫细眉一皱,不高兴的声线尤为阴冷:“晚上他前妻演出,怎么可能会来陪我们吃饭”
楼亦姗目瞪口呆:“那,那怎么办”
却见张雪荫忽地将方向盘一打,掉头往原路开,楼亦姗被妈妈的黑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对方将车停进市剧院附近的停车场。
在获悉妈妈打算给聂梨买花束庆祝她演出成功的意图后,楼亦姗都惊了:“为什么啊今晚宋叔叔明显也会在剧场里,聂梨要是演出效果一塌糊涂,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为什么要这么大方地给别人祝福
张雪荫正和商场里的导购交涉买什么花最合适,被楼亦姗闹烦了,忍不住拿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懂什么别一天到晚嚷嚷不停!”
楼亦姗:“可是——”
张雪荫直接剪断了她的质疑:“有空就好好读书,别总是给我惹麻烦!”
上次宋隐在公司例会结束后,明里暗里地敲打她,大意是不能放任楼亦姗在学校里欺负宋颂。
她们母女要是再不收敛,对方显然是连宋林楠的面子都不打算给了。
所以这时候,适当的示好反而等于是以退为进,毕竟逼得太急,总有一边不讨好。
楼亦姗一听她说“惹麻烦”三个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从misty收藏室的出丑,到射箭馆里众人的嘲讽,她这半个多月连学都不想上——这几回碰到的倒霉,全怪宋颂!
楼亦姗正生着闷气,忽然拉了一下张雪荫的衣服:“妈,你看,那个是不是宋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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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演出开始还剩四十分钟。
宋颂靠在商场护栏的扶手旁边等杨曦茜上洗手间,百无聊赖里,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楼亦姗仍旧打扮靓丽,旁边的张雪荫,眉眼里也不失艳丽,和聂梨的大气端素是两个极端。
张雪荫微笑着问她为什么这个点了,不在剧场门口等,反而来商场里闲逛。
对方笑得亲善,可宋颂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堵,这种生理反应来自于原身,恐怕之前张雪荫也没少欺负宋颂。
她眨了眨眼,脑子里过了好几种说辞,才选了个最合适的:“妈妈乐团里有个阿姨托我帮她来商场买点东西。”
她想尽早和她终结话题,但凡事涉自己和妈妈,难免会让对方多加猜忌。
目光落在张雪荫怀里那捧玫瑰百合花束上。
张雪荫扯了个笑:“这是你爸爸特地让我给你妈带的花。”小女孩对唯一的父亲总有独占欲,“爸爸”两个字曾经是她的死穴,以往提起就要眼红难过的少女,这会儿却波澜不惊,甚至有点……隐隐一副“哦来了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的期待是个……什么鬼
楼亦姗一见宋颂这一脸微妙的笑容,本能地心慌,正想拉拉张雪荫衣袖提示她宋颂脑回路不比以前,却忽然听她甜甜一笑。
“那就谢谢阿姨了,正好,我要去后台找妈妈,不然我替你把花拿过去”
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宋颂已伸手接过了张雪荫怀里的花束,然后下一秒,将花直接就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张雪荫:“……”
楼亦姗:“……”
两人目瞪口呆了半响,楼亦姗按耐不住,抢先生气道:“宋颂,你什么意思啊”
宋颂:“问我什么意思,不该先问问你们自己什么意思吗”
用下巴点了点那捧砸进垃圾桶的花。
醉翁之意不在酒。
送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聂梨添堵吗
宋颂早收了伪装的假笑,对上张雪荫阴沉的脸色,也毫无惧意:“如果您是想趁机告诉爸爸,我无理取闹,那我就不得不提醒您,我妈妈她……对百合花粉过敏。”所以,送花这个举动,就不可能是爸爸的主意,而是你们单方面的挑衅。
宋颂丢花的举动等于当众甩她耳光,张雪荫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咬牙克制了很久。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姗姗说得没错,这休学一年,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更关键的是,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贴着警告而来,她对宋林楠说的任何卖惨的话,都有可能被倒打一耙。
毕竟她撒谎在前,恶意挑衅在后。
今天受的气,除了硬生生忍了,压根没有发作的余地。
杨曦茜出了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擦干湿漉漉的手,一见通道口三人对峙,只当是楼亦姗母女又来欺负宋颂,忙一把将少女拉到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张雪荫:“聂阿姨就在附近,你,你们别看宋颂脾气软就刺激她。”她之前听妈妈说过,这对母女是如何欺负聂梨她们孤儿寡母,而心理医生的诊疗报告,也充分说明了这点。
呵,脾气软
越过楼亦姗,张雪荫的目光落在宋颂脸上,想从她眼里找出哪怕一丝的心虚和仓皇,却不料对方居然不避不让地迎上她的目光,甚至还对她挑衅地勾了勾唇。
张雪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