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晚上从秘境回来时满身鲜血,那他昏迷之后,这沾满血迹的衣服是谁帮他换的,不言而喻
颜澄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肚,诚恳道“谢谢前辈照顾。”
盘腿坐在床上的黑袍人闻言甚不在意地对他摆了摆手,而后从床上跳了下来。
颜澄星看似乖巧地垂着脑袋,实则用眼角的余光追随着那人的身影。
这人不问他昨天的伤怎么来的,也不奇怪他的伤口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能愈合。
怀抱熟悉的感觉不能做假,也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好心帮助他,除非
颜澄星攥紧了衣角低声问“前辈,为何帮我”
黑袍人拢了拢衣服遮住胸前的血迹答道“你,像我一个朋友。”
像是长得像还是什么像
颜澄星没有多问,只是道“我把您的衣服弄脏了,前辈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洗一洗吧。”
黑袍人慌忙摆手“不不不,没事没事不脏不脏”
开什么玩笑脱了就暴露了
颜澄星盯着他愣了愣。
他小时候每次说娘亲的衣服穿那么久应该脏了,脱下来帮她洗一洗时,她总是用这句话推辞。
一字不差。
颜澄星敛着的眼睛闪了闪,有淡淡的红色从瞳孔里蔓延。
他缓缓勾起了唇角,像发现什么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有了一个想法,但需要确认一下
或许,“她”是他。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有人问“师兄,你醒了吗”
颜澄星转身去开了门,只开一条缝,让门外的人只能看到自己,低声问道“有事吗”
站在门口的是个满脸雀斑的矮瘦青年,焦急地问道“你见陈总管了吗”
颜澄星面无表情道“没见过。”
“我昨天晚上去他房间没有找到他。”雀斑青年急道“本来说好的昨日下午给我准假回家看我娘,可是今日还不见他人影。”
颜澄星道“你只管回家,不用找他。”
“那可不行。”雀斑青年哭丧着脸道“没有李总管的弟子玉符,我出不去宗门。”
“再说了,若是他知道我偷跑出去,肯定会把我抽得皮开肉绽,挨鞭子的滋味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
颜澄星沉默了半响后道“你等我一下。”
而后他转身回屋打开了床角的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后,又回到门口。
陶乐正旁若无人地坐在桌子旁打量那雀斑青年,雀斑青年伸着脖子往屋子里面看,好似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颜澄星经过桌子旁时,脚步滞了滞。
昨天他本来也是看不到这人的,陈总管好像也看不到他。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雀斑青年,是一块木牌,上面刻有繁复的花纹。
雀斑青年仔细看了看后,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颜澄星道“带上它你可以出去,只能用两次。”
雀斑青年欣喜至极,感激道“谢谢师兄”
颜澄星点了点头,雀斑青年将木牌塞进胸口的衣服里捂好,快步转身离去。
刚走到菜田小路上,迎面来了两个身穿宗服的外门弟子。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看他行色匆匆,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沉声问道“干什么去”
雀斑青年吓得一个激灵,支支吾吾道“不不干什么啊,给菜地浇水去。”
另一个青年笑眯眯问道“见陈十三了吗”
陈十三就是陈总管。
雀斑青年慌忙摇头道“没没见。”
中年男子一把将他推开,喝道“做你的事去。”
雀斑青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中年男子转身问道“那陈十三会不会是死外面了”
蓝衣青年答道“他这段时间没有出过宗门,另一半弟子玉符碎裂也是今天早上刚发现的。”
中年男子烦躁地翻了个白眼道“死了就死了呗,每死一个人,还非得让咱们司命堂查明原因上报。”
“行了,师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整天听你抱怨得我都烦了。”
他抬头时正好撞上不远处一个少年的视线,青年愣了愣指了指站在门口的少年道“那个是传说中的天灵根天才”
中年男子也转头看了看那瘦小的少年道“就是他,八年前被宗主亲自带回来教导的,宗主可是万分疼爱他的,这小子无名无姓的,宗主还用自己姓氏给他取了名字。”
青年疑惑道“那他现在怎么在这儿呢”
“他自己愿意来的。”中年男子道“开始修炼的时候才发现丹田根本储存不了灵气,是个残废的天灵根,一朝从天才的宝座上跌下来,估计是怕丢人吧。”
闻言,青年眯着眼睛笑道“挺有趣的一个人。”
说完就抬腿朝着木屋子走过去,扬声问那站在门口的少年道“嘿,这位小师兄,见没见到过陈十三”
颜澄星看那两人堵住了雀斑青年的路,还以为他会被为难,没想到这两人放过了他,却来和自己搭话。
蓝衣青年看那少年不答话,还以为他没有听清,于是等走近了后又问道“见你们这儿管事的陈总管了吗”
还没等颜澄星开口,那青年突然惊道“哎你已经步入灵动期了啊”
他拉过中年男子问道“你不是说他没有灵力吗瞧,人家丹田充盈,估计过不久就能筑基了。”
中年男子惊讶地看了看颜澄星,疑惑道“可我上次见他”
还没等他说完,蓝衣青年就兴奋地从腰间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个小瓶子,转手就把那小瓶子塞给了颜澄星。
他笑眯眯道“小师兄,送你一颗筑基丹,祝你顺利筑基。”
颜澄星怔怔地捏着手里的小瓶子。
中年男子扶额道“你能别拿自己炼的筑基丹乱给人好吗有那能耐你转去司药堂去炼丹啊”
“不急不急。”青年笑道“待我精进精进,再去参加司药堂的考核。”
“行了。”中年男子翻了个白眼道“这一路上问了那么多人,都没人知道陈十三在哪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随便给他报个死因吧。”
蓝衣青年对颜澄星笑道“小师兄,以后如果有想要的丹药,可以去司命堂找我,我叫余思远。”
中年男子烦躁地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扯远“行了行了,回去了。”
等出了小山峰,余思远突然问道“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中年男子一脸茫然“什么”
“瞳孔墨黑泛着赤红,其间戾气横生。”余思远思索道“眉目中又有坚毅之气,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中年男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现在还自学了看面相”
余思远笑道“师兄,咱们打个赌如何,我猜不出七日,他定能筑基。”
中年男子暴躁道“滚,不赌。”
颜澄星看那两人走远后,视线缓缓移到手中的小瓷瓶上,一颗灰褐色的丹药从瓶口滚出来落在他掌心里。
陶乐站在门口看着星星朝屋子里走过来,经过他时视若无睹,好似没看到他站在门口。
小少年对着桌子问道“前辈,你还在吗”
嗯
正斜靠着门框陶乐猛地站直了身子。
星星好像又看不到他了
陶乐忽扇忽扇外罩的黑袍,走到星星面前晃悠了两圈。
小少年迷茫地环顾四周,喃喃道“可能是走了吧。”
而后他提着茶壶转身往厨房走去,陶乐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颜澄星掀开锅盖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饼子时愣了愣,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斜后方的黑袍人。
那人正俯身抻着脖子往菜篮子里看,颜澄星放下锅盖转身就往他身旁走。
靠得很近时,那人才发觉他走了过来,仿佛吓了一大跳“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来警觉性很低。
颜澄星提起菜篮子放到案板上,接着从水缸里舀水洗菜。
陶乐抱臂靠在灶台上看着正在洗菜的小少年,颇为欣慰。
崽儿啊,终于知道给自己做菜吃了,不要总是啃凉饼子嘛。
颜澄星看到那人很开心似的抖着腿点了点脚尖。
当他在灶台门口生火时,那人也在不远处蹲了下来,黑色的外袍铺了一地,露出来里面浅绿色的衣衫,衣摆上鲜艳的牡丹花都衬得这小厨房明亮了许多。
颜澄星一边往灶火里塞木柴,一边垂着脑袋用眼睛余光悄悄地看着蹲在不远处的那人。
不妨正烧得旺的木柴猛地“噼啪”一声,迸溅开一大团火星。
其中有两颗火星飞溅到他手背上,颜澄星还没什么反应,就看到那黑袍人猛地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迈步要往前来。
刚迈开一步又手足无措地退了回去,蹲回了原地。
颜澄星侧了侧脸面朝墙壁,忍不住抿着嘴角笑起来,他抬手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背。
他很久之前就对痛感麻木了,现在仔细感受一下,落了火星的地方还挺疼的,都烫红了两小片。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