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放下筷子,憋住吐槽的欲望,你说你一高精尖人才不好好搞科研,跑金三角卧底干吗万一把聪明才智用到犯罪上,这不是给社会添乱么。
“但没多久,他就离开了部队,明朗常常替他惋惜”
这是返回g市前,祝愿得到的最后一条有关陆离的情报。
霍明朗亲自送祝愿去机场,路上问她,“紧张吗”。
“神清气爽,我现在完全不紧张”,祝愿是考试型选手,越是大考她越镇定。
“听说你给集训的特战队员们送了一车鸡鸭鱼肉,还空运了新鲜的雪花牛肉,费了不少事吧”,霍明朗笑着说。
“还行”,祝愿说,“后勤部门的领导比较通情达理,再者我不过身体力行军民共建,鱼水情深的优良传统,不是有首拥军秧歌吗,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不容易呀”,霍明朗笑,“你一小年轻还知道这么有年代感的民歌”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爷爷打过鬼子,参加过人民解放战争,去过朝鲜,他是一名老兵,脑子还清楚时,最喜欢看的节目是军事节目,最喜欢听的歌是军歌,我是他一手带大的,可以说耳濡目染吧,大部分军歌我都会唱”
霍明朗沉默了会儿说:“你爷爷他现在怎么样”。
“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如果病情恶化,很可能谁都不认识了,不过对打仗时的事倒记得清清楚楚,也记得牺牲的战友”
历经生死的情谊连同那份记忆,衰老、疾病、即使死亡也无法夺去。
霍明朗无声叹息。
车在航站楼前停下,他把一份手绘地图交给祝愿,“回去后把路线记到脑子里,一丝一毫都不要弄错,这几条小路藏在到处都是沼泽的深山老林中,只要走错一步,你可能就会陷进泥潭再也出不来了”。
祝愿接过地图瞄了眼,“我还以为是绝对安全的路呢”。
“正因为绝对不安全才没人走,你想迅速从境外撤回境内,就牢牢记住我给你的路线图”,霍明朗顿了顿说,“陆离曾经是特种兵,反逼供训练、军事素质、身体极限素质、心理素质远超常人,所以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相信他会背叛军人誓词,而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
“那万一呢”,祝愿追问。
霍明朗很久才回答,“那他就是最危险的敌人,请你铭记,绝对不要朝敌人预期的方向移动,不要露出破绽,因为陆离是狙击手,他善于锁定目标”。
“多谢忠告,霍队长,我走了”,祝愿下车。
“祝愿,希望你——”
祝愿扭头,笑得一脸灿烂,“霍队长,千万别给我立flag,什么希望我安全,凯旋而归之类的都不要说——难得你今天休息,回家陪陪尤佳姐和小兔,挽回下民心”,她背对着霍明朗挥挥手,走入值机大厅。
霍明朗盯着合拢的感应门,静静点了支烟,很多年前,陆离也是这样走出他的视线。
英雄不回头,可他希望战友归来。
按照赵厅长的指示,祝愿先搭民航的班机飞香港,去某教会医院取一份二十三前的婴儿出生医学证明档案,然后一刻不耽搁地买票飞回g市,打车赶往和赵厅长约好的山顶茶室见面。
乘缆车上山,又走了段七拐八绕的山路,终于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茶室。
走进茶室,曲径通幽处,一座小巧玲珑的八角亭中,赵厅长正在用古法烹茶。
祝愿往鼓凳上一坐,随手抓了几颗榛子扔进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厅长你让我跑香港拿回一份父不详的新生儿出生证明干吗用”。
赵伟光递给她一杯烹好的茶,说:“让你借她的身份,还能干吗用”。
“哦,假身份,她是谁”,茶气氤氲,祝愿端起古朴的陶杯吹了吹,茶香扑鼻。
赵伟光从档案袋取出女婴出生证明,手指在母亲那一栏点了点,“方情,生于1975年,香港籍,她与丁英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离婚后独自生下女儿jivajivaka,小名命命”。
祝愿疑惑,“丁英女儿怎么不姓丁退一万步也该姓方啊,为什么取了一个怪里怪气的名字”。
赵伟光解释,“丁英是缅甸人,缅甸人有名无姓,所以那个毒驾身亡的丁小鹏和他养母根本对丁英一无所知,不过是打着他的名号在道上捞好处罢了。至于jivajivaka是梵文佛经中的一种双头鸟,名曰命命,同共报命,生死轮回的意思,由此可见,方情虽然与丁英离婚了,但感情还是很深的,丁英死后不久,她患上严重的忧郁症,带着女儿移民英国,不幸的是,她女儿七岁时患急症去世,方情承受不住打击,随后沉湖自杀”。
祝愿咂舌,“这么惨”。
赵伟光历经世情,做的又是警察,目睹过的惨事岂止一桩,如今已不能撼动他半分。
他用平静的语调交代最重要的事,“你利用丁英女儿的身份打入沙惕武装贩毒集团,谭明杰就是绝佳的切入口,至于时机我来给你制造,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处理私事,市公安局那边我已经向老周打过招呼,说让你去公安大学进修”,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递给祝愿,“袋子里装着jivajivaka的香港身份证和护照以及一张汇丰银行卡,你用里面的钱做活动经费,还有她的个人资料、虚构的社会关系都要背熟”。
祝愿用手指弹了弹档案袋,“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