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颜一瞬间身体僵硬, 动都不敢动,只觉得浑身发烫,头顶都要冒热气了, 在把人踹下去和把人踹死之间来回摇摆,难以下定决心。
偏偏就在这时——
“醒了”谢时低沉沙哑的声音震动着耳膜,让霍颜半边身子都麻了。
霍颜最终决定,还是把人踹下去吧!踹死的话……她有点舍不得。
于是霍颜突发制人, 猛地转过身, 手脚并用将谢时踢下床。
谢时没有防备霍颜这一手,而且他生怕挤到霍颜, 一直都是贴着床沿边睡的, 结果被霍颜直接踹下床。
但是, 他同时也将被子卷走了。
霍颜感觉身上蓦地一凉,不禁惊呼出声。
大事不好!没了被子遮盖, 她穿着肚兜的样子不就彻底被这臭猫看见了!
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霍颜很机智地……和谢时一起滚到了床下,刚刚拉开被子钻进去,就被谢时顺手一抱, 揽入怀中。
谢时唇角弯起:“总归想同盖一床被子,何故要从床上到床下”
霍颜;“……”
谁要给你同盖一床被子啊你这毛球!
“你, 你出去!”霍颜面红耳赤地往外推。
谢时非但没有像以前那样听话, 反而一翻身, 将霍颜压在身下, 手肘撑在霍颜头两侧, 将脸一点点压下去,呼吸渐欲失去平稳。
这猫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走动声,原来是春巧听见刚才霍颜的那声惊呼赶过来。
“阿颜姐!你怎么了!”春巧在外面问,还推了两下门。
霍颜吓得灵魂出窍,忙去看门栓,发现门栓已经插上了,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记得昨晚临睡前没有插门栓啊!
看到谢时那一脸得意的求表扬神情,霍颜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冲着外面喊:“我没事!嗯,我再睡一会儿,你先别进来!”
春巧声音担忧:“阿颜姐,真的没事吗这门怎么开不开呀你插门栓了吗”
霍颜:“啊!可能昨晚随手插的吧我昨晚失眠没睡好,再睡一会儿,你去吧!”
春巧磨蹭了半天,总算走了。
谢时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霍颜的关键词:“再睡一会儿”
霍颜压低声怒喝:“下去!”
谢时却只是笑了笑,继续低头试图亲吻霍颜。
霍颜完全被笼罩在谢时的气息里,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眼看着对方的唇即将压在自己的唇上,霍颜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谢时动作因此停下来,却用那双深邃而清澈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霍颜。
“假如昨天我真的死了,该怎么办”谢时沉默许久,忽然问。
霍颜光顾着羞臊,都差点把昨晚让她出糗的原本事由给忘了,谢时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她就想到这帮毛团子合起伙来欺骗她,顿时怒从心中起。
“卑鄙!无耻!你竟然敢用这种方法骗我!”
谢时愣了愣,眼眸微黯,双手抓住霍颜的手腕,“你以为,我真的会骗你吗”
霍颜用力挣了挣,没有挣脱。
“我和父亲察觉到肖旅长有叛变倾向,我便假意接受他的同盟意向,准备逼宫让大帅下台,取而代之。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彻底让肖旅长暴露,我们好斩草除根,却不曾想他还留有一张底牌,提前布置了一支秘密的编制外心腹部队。发现势头不对,他便下令炮击帅府。炮弹在我身边炸响的一刻,只差一米多的距离,若不是我的一位亲兵及时拉了我一下,我恐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也听不到你和我说的那些话。”
谢时低沉的声音缓缓诉说,昨晚一场惊心动魄的武装政变,就这样沉浸在他平静的语调和表情里。
“霍颜,你现在愿不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
霍颜好像被谢时此时的眼神摄了魂魄,心脏再次砰砰乱跳起来。
谢时:“昨晚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霍颜轻轻抿了一下嘴唇,却好像被人夺了声音,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谢时温柔却坚定地拿开了霍颜捂在嘴上的手。
“既然已有真心,与其等我死后追悔莫及,不如趁我活着,坦诚以待。”说完这句,谢时便慢慢俯下来,吻住了霍颜的唇。
霍颜怔怔地睁着眼睛,感受到唇齿间温柔湿润的触感,她终于缓缓闭上眼睛,伸手搂住谢时的脖子。
很坚决,也很生涩的亲吻呢。
罢了罢了,反正……又不是没亲过。
谢时在霍颜身体放轻松,并用双手环住他的时候,动作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像是被鼓励到,立刻兴奋起来,用被子一裹,打横将霍颜抱起来,走到床边,覆上去。
霍颜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有节操的人,虽然上辈子做了一辈子单身狗,但不是她守旧,而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她觉得人生在世,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感情到了吧,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怎么开心怎么来,所以当身上某只猫胆大包天地将爪子越摸越往下的时候,她是没有拒绝的。
谢时的呼吸越发不稳定,正当他亲稳住霍颜,准备正式品尝人生禁果的时候,整个人忽然从霍颜身上消失了。
然后,某只猫,就真的变成了猫。
霍颜;“……”
虎斑猫:“……”
霍颜捂住脸,头脑终于清醒过来。
不得了不得了,这臭猫现在居然学会色诱她!她竟然真的色令智昏,险些被一只猫日了啊我去!
霍颜默默从一团被子里捡出猫,然后下床走到门前,打开门将猫丢了出去,再插上门栓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今天她一天都不想出去见人了……
虎斑猫被霍颜从屋里丢出来的时候,一双猫眼睛无辜地瞪大,它想要重新进屋,却发现门已经在里面插上了。
虎斑猫伸出爪子,挠了两下门。
霍颜在里面听见了,脸和耳朵烫得都能煎鸡蛋了,再用被子将自己蒙得更严实了些。
虎斑猫又一下一下挠着。
那猫爪子就跟挠在了霍颜心里一样。
不过霍颜还是没开门,她今天已经没法再面对这只猫了。
虎斑猫最后只能落寞地转身离去,背影萧索,垂头丧气。
男人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悲剧。
霍颜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还没起来,春巧终于坐不住了,她再次过来敲门,“阿颜姐阿颜姐你还没睡醒吗”
霍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今天家里有人来吗”
春巧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弄懵了,“啊什么家里有人来吗”
霍颜:“就是今天家里有没有访客!比如……帅府的人”
春巧莫名其妙,“没有呀!怎么,五姨太今天要来家里做客吗”
“没有没有。”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
春巧听得越发疑心,便搬来一个小板凳。
如今在北平,大多数稍微富足些的人家,门窗都是上下两排的,下面一排是玻璃的,透光性好,白天屋子里面很亮堂,上面一排则视经济条件而定,糊窗纸或者窗纱。
霍家的门窗上排是今年才从窗纸换成了窗纱的,此时下面那排玻璃已经被霍颜从里面拉上了窗帘,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窗纱是有空隙的,春巧站在板凳上,将眼睛贴在窗纱上,可以透过纱布纹理的间隙看见里面的情景。
春巧看见,她们家的小姐,正鬼鬼祟祟地趴在地板上,透过门下面的缝隙往外看。
霍颜:“春巧,你看看咱家院子里有没有虎斑猫。”
春巧:“啊什么虎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