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渐渐消失于夜色中的马车,霍颜越发疑惑,这魏小千究竟是什么人。
“阿颜,你回来了”霍刘氏在霍颜背后轻轻叫了一声。
霍颜回头,见她娘正扶着门框,身上居然还系着送她离开时没来得及解下的围裙。她的目光中满含希冀,却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询问。
“娘,您一直站在这里等我吗”霍颜赶紧上前,握住霍刘氏的手搓了搓。
霍刘氏:“没事儿,娘不冷。阿颜……见到你爹了”
霍颜点头:“嗯,见到了,爹他挺好的。还叫娘不用担心。”
霍刘氏:“啊,你爹他穿上棉衣了”
霍颜:“穿上了!其实牢里也没那么冷。”
霍刘氏默默点头,然后也就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她是柔顺惯了的女人,没主意,未出嫁时听父亲的,出嫁以后听丈夫的,现在两个男人都不在身边,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给女儿添乱了。
霍颜搀着霍刘氏的胳膊一起往院子里走,春巧这时从正房里跑出来,原本皱着眉忧心忡忡,看到霍颜面色一松,“阿颜姐你回来啦!正好,老爷子找您呢,还让夫人和老夫人也一起过去,他有话要说。”
霍刘氏显得有点惊慌,“阿颜,你爷爷他,他不会是……可是老太太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呢!这要是受了刺激可怎么好!”
霍颜拍了拍霍刘氏的手,“没事,我先进去看看。”说完,她掀了门帘走进霍老爷子的房间,不一会儿又出来,无奈道:“爷爷一定要奶奶和娘都在场。”
霍老爷子昨晚在祠堂里和霍颜说了那么多话,今天一早精神就不太好,总是睡睡醒醒的。等霍颜霍刘氏和霍老夫人全都过来,他才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半眯着眼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春巧身上,咳嗽道:“怎么只有春巧丫头让班子里所有人都来。”
春巧看霍颜,有点不知所措。
霍颜沉吟了一下,开口道:“爷爷,我让朱河出去打听事儿,现在……现在家里就只有春巧还愿意留下,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霍老爷子怔愣了一下,“啊,都走了……走了也好。”
霍老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睁着一双盲眼,不解地问:“阿颜,班子里的人为什么都走了这也没到年底啊!”
然而屋子里一时沉默,没有人回答。
霍老夫人越发觉得不对劲,“阿颜她娘,你快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霍老爷子:“老婆子你先别说话,一会儿我自会向你解释。今天我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件要紧事说……阿颜,你过来。”
霍颜走到床边跪下,“爷爷,有什么事等您身体好了再说不成吗”
霍老爷子却不理会霍颜,颤巍巍地从身后拿了一大串钥匙,还有一个木盒,“我这些天觉得身子越发不爽利,很多事力不从心,平章又不在家,所以从今天开始,霍家上下大小所有事,全都交给阿颜处理。以后咱们家就是阿颜来当家,即使平章以后回来了,这个家也要阿颜说得算!你们都得听她的,知道了吗”
霍刘氏小声应了,倒是神色平静,霍老太太却听得云里雾里。
霍老爷子又是一阵咳嗽,苍老的手紧紧抓着那一串钥匙,还有那一个木盒,“阿颜,这是咱家所有库房的钥匙,还有霍家的印章,你接下来,以后这个家……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霍颜:“爷爷,您……”
霍老爷子厉声:“接啊!”
霍颜愣愣地看着爷爷手中的木盒和钥匙,觉得它们仿佛有千斤重。
霍老爷子见霍颜一直不动弹,急眼了,“怎么,你还想让我这老头子给你跪下不成么!!”
霍颜忙伸手接过钥匙和木盒,哽咽道:“爷爷!我接!”
霍老爷子整个人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仿佛支撑他的最后一口精气神,也随着掌家大权的移转而离开他的躯壳。
霍颜捧着霍家印与钥匙,一叩到地。
霍刘氏终于忍不住,捂着嘴低低啜泣起来。
霍老夫人急了,“不对,咱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个瞎眼老婆子!”
霍老爷子虚弱地摆手,“阿颜,你带着你娘出去,我想和你奶奶单独说些话。”
霍颜只好和霍刘氏一起出去了,却不放心,一直在门外守着。也不知道霍老爷子是怎么和霍老夫人解释的,不多时,只听屋里传来霍老夫人一声悲哭,再之后便只剩下细细碎碎的抽噎,而霍老爷子还在缓慢低声地说着什么。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屋里终于没了动静,只听霍老爷子高声道:“进来一个人。”
霍刘氏和霍颜赶忙推门进去,见霍家二老都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