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薇被说得脸色煞白,嘴唇颤抖。
陈珷敛起笑意,正色:“刚才她说的话,警察同志你们也听到了,这种威胁行为,我作为陈家的代表绝对不会姑息下一次,”他唔的一声:“我要提醒你一下,你可能攒了一些存款,可以在报纸一个角落登上几句话,但我家老人视力不好,这么一旮旯,应该是打扰不了她老人家的。”
言下之意,一个穷白领的影响力就别拿出来跟陈家这个庞然大物斗了。
旁边被点到名的新人警察回过神来,正要劝双方冷静,一个头发半白,彷佛在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头上撒了把盐,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将两人的对话听得完完整整。
“如果晓薇钱不够,就由我来补上。”
陆时清声音沉沉的,不张扬尖利,却很有存在感。
如同他平常说话,不需要扯着嗓子要人要注意,反而是别人安静噤声,生怕听漏他话里的一个字。
听少听错一个字,可能就是少赚几百万乃至几千万的生意!
陈珷转头看向来人,原本从容的俊脸立刻僵住,连他带着的跟班秘书,也是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他们没有看错吧!怎么会是他?不可能,不可能!
看到靠山来到,陆晓薇奔过去,哇一声哭出来:“爸,你一定要把念念救出来!”
被宝贝闺女一扑,陆时清心软得一塌糊涂,再看向弄哭他女儿的人,脸色比锅底还黑:“陈家代表人?真威风。”
而这时候,陈珷看清眼前人,心底凉得如堕冰潭。
这个开辆破车,和那小孤儿混一块的打工仔,居然是陆教授的掌上明珠???
别说《经济导刊》了,国内金融杂志就没有不想请他上的,他只要愿意接受采访,销量立刻提一个档次不止,封面人物也非他不可。他在股市上独到的眼光,有‘点金圣手’的外号,但本人醉心学问,并不很在乎钱,而这个级别的教授也根本不缺钱,光吃赞助就富得流油。
只要他露出意向,有头有脸的公司都巴不得送他股份,让他当股东。陈珷曾经去当过说客,然而聊了两三句,陆教授就知道他是个漂亮草包,看不上他,事没谈成。
陈珷草包归草包,在认人和高拜低踩的本领,是一脉相承的强。
认出陆时清后,他刚才高傲的资本家脸孔立刻切换成愁眉苦脸,一抹额头:“陆教授,刚才我也是被说懵了,我闺女被掳走,我着急过头,怕孩子她妈责怪我,就忍不住说了混帐话。做人父母的,哪有孩子出事了还不着急的。这位是陆千金?陆小姐,我跟你赔不是,念念的事,我一定会笃促警方加快调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太着急,话不成话了:“咳,我的意思是,一定要让她平安回家。”
陆时清冷眼看他,心里明镜似的。
和很多同等阶层的人相比,陆时清确实要谦和善良许多,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他放手让女儿大胆去飞,但惹到他头上来作妖,他也绝不会一味忍让。
一知道他的身份,‘程念’就变成了‘念念’,‘这位小姐’立刻抬成‘陆千金’。
让他恶心。
陆时清轻拍怀中女儿的背,示意她先别说话。
虽然他和程念这个小姑娘没说过多少话,但知道她经常来家里作客,陪伴晓薇从失恋的阴霾中走出来,是个乖巧有礼的好孩子。他太清楚陈珷这种钻钱眼里的人的想法,如果他千金的朋友这个身份不够份量,那就给程念再添一个,也当是还了她对晓薇的恩情。
也许,还有一分同情在内。
“程念是个好孩子,也是我很中意的学生,”
陆时清淡淡扫过去一眼:“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在危在旦夕的时候,先被家人放弃。”
这话一出,陈珷和他的跟班,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那个在陈家里毫无存在感的孤女,居然是陆教授私下收的学生!
她配吗?
不对,不管配不配,以后都不能用看孤女的目光看她了。
陈珷心中翻出大片悔意,想当场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