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福至心灵转头看向眼前沉默的大哥,却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认识眼前的少年。雄厚磅礴的力量查克拉在空气激烈碰撞,如同憾天崩塌,肆虐碾压脆弱的苍生。自从重逢,板间第一次直面大哥毁天灭地的怪物之名。
这才是战场上一人扫万军,令无数人闻之胆颤的木遁使者。
慈悲暴怒,他一念之间天翻地覆。
小孩子飞扑过去,死死抓住大哥的胳膊:“冷静大哥,你再这样下去意识苏醒,这个梦境都会崩塌,我也要一同驱逐出去!”
即便痛感轻微,但却仍然唤回千手柱间一丝清明,他眼睛转向幼弟,却似乎没有落在后者身上,无神漆黑。
“啊,板间。我真是个无能的哥哥。”
板间手指甲嵌入肉里,咬牙吼道:“你清醒一点大哥,在我心里,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兄长。”
“是吗?”
千手柱间似乎恢复了常态,咧嘴一笑,空间令人惊恐的摇晃感倏忽消失,一切平风浪静,可小孩子冷汗淋漓,拽着大哥死死不肯松手。
“因为我的疏忽,我的弟弟丧命黄泉,可我却傻傻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一点察觉都没有。”千手柱间说这话时语气在温柔不过,长发垂落两颊,他低眸凝视自己失而复得的弟弟,自顾自说道。
收敛浑身查克拉不泄露一份,宛若一个普通人,他没有了一直挂在脸上轻松灵动的神色:“板间,我一定会找出这个人。”
“我刚刚失态了,吓到你了吗板间?”
即便在平易近人,可他的手里沾染着数不尽的罪恶生命,一点点堆垒少年逐渐结实可靠的血肉。
挑动战争,陷害手足,威胁他家族的安危,每一条都足以让他不留余力抹杀对方。
蒙蔽这么久,在暗中嘲笑世人愚蠢,拨弄命运的人最终要被命运戏耍。
他连弟弟都无法护住,如何求得一个和平安宁护住所有人的未来?
千手柱间在心底平静问着自己,由意识构建的梦境稳固不变,似乎维持一种稳定的状态。
板间皱眉,他分不清现在他的大哥是真的冷静还是平静的伪装。
从这个即将崩塌却瞬间稳固的梦境空间来看,他的大哥几乎对内心掌控到了极致。而这样一个人想要骗一个人的时候,谁能拆穿他的谎言。
“不要给自己施加压力啊大哥,你其实也不过少年。” 板间许久说出这句话。
“你有着保护我们的心,而我也想保护你,我们可是兄弟。所以,不用把所有过错加在自己身上。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要做兄弟,这次轮到我做哥哥了。”
千手柱间愣住了,小孩子顺势抱住他。
“我要先走了,笨蛋大哥。这次来见你只是想要来见见你们最后一面,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你,避免更多的伤亡,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板间个子太矮,小小的手臂已经抱不满一圈长大的兄长。
“那我该去轮回了,我相信,来世睁开眼将是个平安盛世。不过大哥你一看就会长命百岁,到时候我可能会是你的长辈也说不定哦,那我希望来世,我要成为保护你的人。”
“然后要让你给我做饭,下次不能再这么粗糙!记得要好好尊重长辈!”
千手柱间矮身回抱永远定格幼年的弟弟。
“好啊,一言为定。”
清晨熹微洒在千手一族的房檐上时,族地里已经有了人烟火气。
每日都严加训练的千手们一大早起床,收拾包囊,检查武器,等到热身运动结束再来到圈在族地内的街巷食用早餐。为了顾及这些特殊客人的需要,商铺们会起的更早,避免随时来觅食的千手碰上无食可觅的情况。
千手扉间睁眼,身旁堆成小山数不清的卷轴因他起身哗啦啦掉落一地。
连着几天高强度大脑运转,即便是忍者也感到疲惫不堪,他揉了揉眉间,暂时懒得整理一夜排序分类的成果。
反正他已经牢记于心,笔下一个数字都不会出错。
正要收拾洗漱,忽然感知到隔壁大哥的房间,千手柱间仍然在呼呼大睡。
这个大哥
千手扉间早上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即便是顶撞父亲从而被父亲关在家里限制自由,但每日的修行还是照样进行,在全员警戒发奋时,落下一天修行是在向父亲抗议还是对他制定方案的不满?
况且他也认同大哥应该好好在家反思,说什么休战联合,天都亮了怎么还没睡醒?
放弃了手上一切,白发红瞳的少年径自奔向隔壁,门上的封印禁咒还是他替大哥布置的,轻而易举就被解开。他走近睡相大张大合的黑皮少年,对方五官舒朗,黑发压在枕头底下,被子遮住半个身子,像极了做了一个美梦。
不过很快就要打破了。
千手扉间冷笑。
白发少年毫不客气狠狠拧自己大哥露在外面的腰腹软肉,全身上下这块最是脆弱,对于千手特有的皮糙肉厚,当然要选择蛇的七寸一招毙命。
“嗷嗷!”
千手柱间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摆出攻击姿态,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手指并拢合刀冲着偷袭者方向劈去。
多年叫大哥起床经验丰富,千手扉间躲闪,随即道:“大哥,是我。”
听到弟弟熟悉的声音,千手柱间茫然对着空气凝视,慢慢地视野里清晰出现一张面色不善的少年脸蛋。
“啊,是扉间啊。”
被暴力拖出梦境的少年片刻收回姿势,重新躺在地上盖好被子,还细心拍了拍枕头,一副要睡回笼觉的样子。
千手扉间瞪着血红眼睛,看着大哥一气呵成又躺回去,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简直气得不轻。他使劲扯着柱间被子,腾出一只手狠狠拍着那隆起的部位:“柱间大哥!笨蛋大哥!给我起床训练了!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睡到另一个也到我梦里。”
被子纹丝不动,柱间闷闷回答,里面睡意朦胧,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你现在在说什么梦话?”
千手扉间痛恨自己力气比不过大哥,若是以后,他就发明一个术,把赖床不停管教的大哥直接一身睡衣传送训练场。
问他大哥需要脸面?大哥这种家伙,竟然还敢跟他提脸面?
千手扉间手上用劲,迅速在脑袋里储存这个想法,不日就要尽快实现它。
“扉间你再扯——”被窝里传来柱间困意的声音,随后以迅猛之势突然抓着被子暴起,白发少年一个猝不及防,踉跄被兄长裹进被子里。
千手柱间手脚并用,像章鱼缠绕着弟弟,千手扉间拼命挣扎,但就如砧板上的咸鱼动弹不得。
“就和我一起睡好了。”
千手柱间闭眼,若无其事继续睡。
“可恶,大哥你给我松手。”
白发少年咆哮。
弟弟这样死命抗拒,柱间鼻音浓重,委屈地说道:“扉间我刚刚梦见板间了。”
千手扉间停止动作:“是吗?”
千手柱间飞快接话,谴责道:“对!就被你打断了。”
其实梦里早就只剩下他,那个年幼定格时光的男孩笑着挥手,在梦境里化作四散灵光,向他告别。
他只是想赌一把,赌他另一个早夭的弟弟能不能也跟着回来找他。
可他的赌运一直不好。
梦见了一个弟弟,醒来睁眼,又看见一个弟弟。
千手柱间由衷感谢上天,身为忍者,他总能遇到值得眷恋的美好。
他拼命奔跑,只为守护目光所及一切。
千手扉间垂眸,大哥乌黑长发下隐隐露出一个下巴,嘴角紧抿,带着些脆弱的意味。
然后他听见大哥委屈声音:“我好久没有和扉间一起睡觉了,以前小小的那么可爱,天天缠着我和我睡一个房间。”
千手扉间:“”
那是你缠着我好不好,一有力气就把你轰出去了。
不过——
千手扉间收回眼,心里斗争一番,认命地闭上眼睛。
就一次,在给他睡五分钟,五分钟后马上叫他起床,他不是被大哥说服,而是打不过大哥不得不躺着再睡一会。
就在千手扉间自我催眠时候,千手柱间忽然捏了下白发少年胳膊上的肉。
千手扉间:“?”
大哥你在干什么?
“啊好久没和兄弟盖一张被子,扉间原来你抱起来还蛮软的。”千手柱间发出无意义的感慨。
千手扉间:“??”
“唉,不知道斑抱起来什么手感,是不是也软”
千手扉间沉默了。
千手式的沉默总是相似的。
更何况一个一母同胞的老实人兄弟沉默起来。
斑。
斑。
斑。
呵呵。
千手柱间猛地睁眼,他感受到了近距离的杀气浓烈翻滚,可随即想到附近都是千手领地,而他身旁只有弟弟,感知型忍者却一言不发。
他刚想询问扉间,一抬头正对上弟弟半阖眯着的猩红眼眸,流转熔浆般滚烫不祥的爆裂光泽,漂亮到妖异。
然后,弟弟对他扯了一个笑容。
千手柱间:“扉间扉间。”
千手扉间冷笑,轻缓吐出几个字:
“水、龙、弹。”
轰——
宁静的族地又一次被轰鸣声惊动,一看到动静来自族长家,又转身见怪不怪做自己的事情。
又是那对兄弟,每天吵吵闹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感情好,真是令人感动的千手兄弟啊。
众人心照不宣的这样想。
下午,千手家挂出一套被单。
千手柱间苦哈哈抢救房间被水冲击的东西,精准控制系忍者就是有一点恐怖,他可以不损坏房内事物,造成极大的动静。不巧的是,他藏在花盆后面没喝的辅佐药汁被冲刷出来了。
他极有自信自己的自愈能力足以训练,可扉间非要合理支配饮食和作息,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喝不惯那些对他没什么用的外物,就把它们藏起来不日趁扉间离开家偷偷倒掉,反正他喝不喝每天的力量增长都一样,数据照样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昨天的那份还没有倒,就被扉间大招冲刷,证据赤果果暴露在暴怒的弟弟面前。
好不容易哄完弟弟,洗完床单被褥,千手柱间长舒一口气。
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希望被子快点干,他晚上不敢夜袭扉间,扉间好可怕。
等到将近傍晚,千手族长千手佛间归家,首先看到的就是醒目挂在外面的被子。
素来见过风浪的父亲大人不由一愣,他一眼看出,那是他不着调长子的被子。
按照干湿程度,好像是洗过后重新晾了出来。
他沉吟,家里两个孩子虽然打闹,但都有分寸,柱间挂出一条刚洗的被褥,难道是有了些其他方面,他没有注意到。
好像算上年纪,柱间也到了少年慕艾的年纪,难道是开窍了不成?
他有点感慨,自己的长子也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阶段了。
前几天堆积在文案下有一封来自涡之国的书信,他看两家都有意思,时机也成熟,不如找个日子将事情定下来。
这时,庭室前院走廊,白发少年恰巧路过,冷静自持点头,对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父亲问好:“父亲,你回来了。”
千手佛间也点头,少年正欲离开,却被父亲叫住。
疑惑转头,却看见父亲大人一脸微妙,踌躇着委婉开口:
“咳,扉间,你有没有发现柱间身体有什么变化?”
扉间:“?”
少年在院内视线转一圈,立刻落在那高高晾起的大哥被子,突然意识到了一向寡言的父亲突然问出这样奇怪问题的原因。
这样啊。
扉间冷笑一声。
“不,大哥没什么变化,他是今天尿床了。”
少年冷着脸,带着斩钉截铁的气势,一说话就让人信服。
千手佛间:“”
很难理解他复杂的心情,这样类似笑话的言语从他素来稳重的二子口中说出,就有了无限公信力。
这么大的长子,今天也是同样的不着调。
看来,他们家族和涡之国公主的婚约可能还要延缓一段时间了,毕竟他这长子如此不争气,让他连开口提的勇气都没有。
蹲地上种蘑菇的千手柱间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摸下鼻子,奇怪地喃喃自语:“有人念叨我?”
“嗯”他思忖一会儿,“不会是斑吧?说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差一点就能说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