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石没有回答老人的要求,他再一次以无能的理由回绝了提督,男人眉骨料峭,线条强硬显示出十足的拒绝。
三番五次落下顶头提督的脸面,连身边随行旁听的提督亲信都隐晦投去目光。
这样对提督说话,真不愧是夜兔吗......
亲信随即观察提督的反应。
而老人没有丝毫动怒的表现。
他收敛刚才对野兽暴动的暴躁和歇斯底里,又是慈眉善目的普通老者模样。接下去留了络石又闲聊几句,没有再提任何关于刚才的话题,平淡吩咐一些事情,便让络石离开了飞船。
本来就是用一些小事作幌子召来了络石,现在工作交接后,一系列招待完毕,提督也没有强留的意思,笑眯眯目送走了始终沉默寡言的男人。
“提督大人......”
夜兔的身影随着大门合拢完全消失,老人身后站立的其中一个亲信欲言又止。
提督制止了后段话:“不用多说,我心里还没有腐朽到老眼昏花,连狼和狗都分不清。”
脸上褶皱牵扯堆积,轻轻漾起慈爱的弧线,提督带笑,上扬弧度一丝一毫都不曾变化。
近乎虚假的静止着一张老者的神态。
无端端让人升起一丝毛骨悚然的寒意。
“清理一下这里,太脏了。”
亲信诺诺应下,不多时,地上污渍清理一新,光亮到可以反照着绰绰浮绘庭室。
可始终存在污点。
野兽困在狭小空间躁动,不安发出阵阵咆哮,门扉咯吱脆响,伴随着刺挠和碰撞的闷声,夹缝里流淌而出的鲜血源源不断染红似明镜的地面。
即便多次反复清理,可始终如影随形。
仿佛猖狂嘲讽无用的努力。
就像染上的血,永远也不会洗尽。
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抹去的可能。
野兽在门后暴动,此起彼伏的吼声回荡大厅,一声一声,似浪拍击即将磨损的礁石。
“吵死了,养这么久却仍然连听话都做不到,真是一群畜生。”提督淡淡瞥眼噪音来源,笑着看向他最信任的亲信。
这一眼看得后者心惊肉跳。
亲信尽力维持声音平静,恭敬询问:“提督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下达,属下必定倾力而为。”
提督平淡点了点门扉:“把它们都处理掉,连取悦主人都做不到,就连被饲养的资格都没有。”
“不,我改变主意了,把它们送去第七师团,让夜兔亲自解决它们,是杀是留都随他们。还要告诉络石,再去寻几头小宠物送到我这来。”
“送到夜兔那?”
亲信下意思重复了一遍,随即白了脸。
他连忙低垂头颅,弥补之前如顶撞面前老人的失误,急声道:“可那些夜兔大人们从来不插手这些事情,属下怕络石大人不会答应.....”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提督喜爱斗兽,而由此,更为出名的是络石十分厌恶野兽厮杀的互博。
他的父亲当年就是与怪物斗搏而死。
被父亲护下的少年络石九死一生回到春雨,醒来却得知提督见猎心喜,将那头被父亲拿命重伤的怪物收为宠物的消息。
.....
兜兜转转,十数年后,那头野兽也马上要送给络石。
亲信脑子乱麻成结,分不清提督的意思。
但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夜兔炸开的场景。
老者看着亲信眼中明明灭灭,饶有兴趣地观察压抑下那细微的挣扎。
半晌,他缓缓笑了:
“那你去告诉阿呆。”
“告诉他,完成了这个任务,命令夜兔抓回足以令我满意的宠物,我便考虑将提督传给他。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他机会。”
络石离开提督眼线所及范围回到自己的飞船,立刻安排静夜和其他几个信任的夜兔着手尽快将小夜兔转移出去。
此次见到提督,想必他已经隐隐猜到什么,但却按兵不动,络石不敢小觑这个年老的雄狮。
搬迁之事,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