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你怎么看?”
一只夜兔满脸忍耐,还念着现在站在别人的地盘上不敢随意表现自己情绪,不过也在边缘就对了。
他凑到络石身边,小声问道。
络石抬起伞,伞尖黑洞洞之中,幽光一现,登时炸出一个圆盆大小坑来。
暴起的沙粒尘土突如其来糊了不远处蹲着扔种子的年轻徒弟。
“师傅,你这都会出错?!这么大的坑怎么填种子......”
年轻夜兔凭借本能往后躲开,想不通络石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抬头冲络石大吼,一看到他的脸色,随即脚底抹油跑路。
“种子不够了,我去拿,要很久,很久很久时间,不要来找我!”
溜了溜了,差点被杀鸡儆猴了,先跑为上!
高大的夜兔首领凶狠沉着脸,散发出土匪头子浓烈的气势。他懒得去理对他避之不及的徒弟,就举着伞对准地面不言不语。
即便穿得人模狗样,平时沉稳也想那么一回事,不过前提条件是——
没人在挑拨他夜兔的神经。
某个始作俑者发出哈哈哈的爽朗笑声。
“怎么停下了?是要和我一起喝茶吗,这可不行,我可是奉主君之命要监督你们种田的。”
三日月随意坐在飞船残骸上,双手捧着一个茶杯,悠闲得就像是在度假。
“如果你们偷懒的话,我可是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主君的哦。”
三日月话语中含着深深的调侃意味,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定神闲坐在原处。
络石死死盯着坑洞,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
或者说他原地爆炸!
徨安星上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身为监督,在原地一言不发也好,来回走动也好,却没见这样煽风点火,坐在那里尽说些风凉话的!
容貌秀丽非常的青年姿态无比风雅,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他嘴边含笑注视众人时,有着一种专注的多情味道。
可再怎么好看,也不能掩盖对方是个搅事精的事实!
从开始到现在,他端着那杯茶水哈哈哈的嘲笑他们种田的各种事情,什么速度啊,什么翻地,什么浇地,对方说的头头是道,好似是个此道翘楚。
年轻夜兔率先沉不住气,不满叫道:“那依你看,这地要怎么种,你下来给我们示范一下啊!”
闻言,绮丽青年端杯,放在唇边,露出一双美丽如新月的眼睛,无辜道:
“我只是纸上谈兵,做不了数,自说自话罢了,种田之事我可是一窍不通,大人可别放在心上呀。”
夜兔:“.....”
络石也想不出来,像江淮大人那样的人物怎么有如此嘴欠的属下,明明是那样不爱搭理人的性格,属下却意外地吸引火力。
三日月举杯相邀,准确地踩住夜兔爆发的边缘,见好就收道:“这样吧,络石大人劳作已久,不如坐下休息一会,陪我喝上一杯茶。”
络石冷笑一声,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喝了三个时辰茶水,喝的到底是什么稀世之水。
络石轻而易举跳上飞船,就着三日月重重坐下,三日月淡定地空出一只手往身后探,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只茶杯杯壁,递给来势汹汹的夜兔。
接过茶杯,络石紧盯着三日月,看他从哪里变出茶水出来。
三日月开口,神色无比自然:“请用茶。”
络石:“.....”
“你只给我一个空杯子。”
“我也是空杯子啊。”三日月倒杯示意自己杯中空无一物,偏偏之前表现得就像是茶杯里有着源源不断喝不完的茶水,双手捧杯,三日月神色怅惘,重重一叹。
“杯中无水,心中如水,煮茶品茶不过是追求一种宁静致远的心灵寄托之所,无论是否有着茶叶煮水,只要心意到了,此杯茶水便完成渺小的真意,那样的话,有没有茶水和品茶有何干系呢?”
三日月隐隐眼神中透着一股看小辈的责怪。
“看来络石大人还不到境界啊。”
络石:“......”
如果能动手,谁愿意到处动嘴皮子,更何况遇上这种不讲理的家伙。
络石觉得自己的理智之弦,绷断了。
他握紧茶杯,手臂一甩,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马上要将茶杯扔了出去。是他太过天真,竟然选择和这家伙一顿扯皮,有这闲功夫干嘛不去种田!
听他鬼扯!
“这就沉不住气了,络石大人?”
三日月半阖眼,悠悠问道。
“连这点胡搅蛮缠都无法忍受,如何能玩弄其他人的盘算呢。”
三日月放下茶杯,随意放置在旁边,手指探入杯壁,动作懒散地拨转着茶杯。
“同为主君的部下,我很清楚主君的野望,那么这样不成气候的您,如何给主君带来冲锋陷阵的凯旋呢?”
三日月眉眼弯弯,神态莫测,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但他心声意外得坦诚——
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三日月从来没有摸透江淮到底所思所想,很多时候,他难免生出一个念头,他可能从未了解过他的主君,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淮留在他们印象的模样,都可能是对方的伪装。
就如同他踏出小楼,目遇一片狼藉景象,一只巨大恐怖的怪物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