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大江这样的渔民来说,每天哪怕多赚一文钱都足以改善生活,没见旁边几个鱼贩都一脸艳羡看着他吗?他们倒是想沾这个光,可惜沾不上。
思及此,王大江苦涩尽去,心里美滋滋的。别看莫君然随和好说话,却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他能结交上,还是因为当初莫君然找不到摊位,他出手帮了一把。这不,好人有好报,这之后每回莫君然进集市卖鱼,都挨在他边上,他想不沾光都难。
码头这边集市多以批发为主,散卖有,面向的客户就比较低端,多以口袋里有两钱,却要算计来算计去,为了省钱不惜跑远路过来买便宜货的小户人家为主,偶尔会有穷苦百姓光顾。
莫君然是个例外。
通常,像他这样弄到珍品的渔民都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再不济也能送进酒楼饭馆或去城内集市摆摊,压根不会跑到这里贩卖。
莫君然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自找罪受,要是只为图方便,他完全可以通过许家轻轻松松将海鲜卖个好价钱,只是这并非他想要的,他需要搭建起自己的人脉,他可不想做什么都借助许家。
至于为何不上门主动推销,而是选择在码头鱼市摆摊,且非城内集市,原因很简单,后者只因来这边采买的管事很多,一旦莫君然手上有好货的消息传开,不怕生意不上门。
前者吗,有选择的情况下,谁愿意看人脸色行事?莫君然自是选择主动避开别人主场战斗。
时下大多数顾客都图个物美价廉,他就拿物以稀为贵做文章。因此,接连几天,莫君然摊上卖的都是珍品,却又不算多稀罕,至少没到惊动大老板的地步,在这附近也算小有名气。
这不,莫君然坐下没多久,就有熟客上门。
“呦,是张管事呀,瞧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最近日子过得可是悠哉?”到底是摆摊做生意的,莫君然还算敬业,主动开口招呼。
“托莫老板的福,得了主子赏识,今儿个有什么好货?”张管事身宽体胖,一笑跟个弥勒佛似的,同头回见完全两个模样。
“不算什么好东西,就一点鲍鱼,大宴上不得,招待个把客人还是可以的。”莫君然实话实说。
张管事弯腰仔细看了看,认同莫君然的话,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天天能买到,问明价格后,当即挑了几个看上去品相最好的让他过称打包,末了不无遗憾道:“可惜了,要是换成海参,今儿我就包圆了。”
莫君然但笑不语。
“钱不用找了。”张管事抛下一块碎银子,施施然离去。
见这么一会工夫莫君然就做成一桩生意,还变相得了赏钱,王大江别提多羡慕。
张管事的到来,就像打开了某道闸门,之后顾客几乎是接踵而来。很快,莫君然摊位上仅有的商品便一销而空,捎带着边上王大海的货也下去一些。
莫君然三两下收拾好东西,同王大江告别,一抬头便和许靖炎来了个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莫君然着实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碰上他最熟悉那人。
“这不该是我问你的吗?”许靖炎眉梢一扬,满眼复杂反问。
“你不是看到了?我在赚钱养活自己。”莫君然一脸坦然,丝毫不见尴尬。他并未刻意隐瞒,为生计劳碌奔波被人撞见没什么好羞耻的,即便他身上被许靖炎贴了个“落魄公子”的标签,该怎样还是怎样。
许靖炎这一刻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脸上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做生意没什么,亲自上阵摆摊,这就出乎他意料。
“好了,别说我了,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书院吗,怎么大早上跑这来?”莫君然带上家当大步离开,边走边问。
“你不知道?”许靖炎讶然。
“我该知道什么?”莫君然一脸莫名。
“今天是贡品装船出海的日子。”许靖炎一字一句道。
“哦,就这事啊。”莫君然对此兴致缺缺。
“……”许靖炎无话可说。
这人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上心,自打那回出海帮了他忙之后,莫君然就再不曾过问此事,别说对他怎么处理特级菱花鱼投入关注,就连吕欣逸落水事件后续都连给个眼神都欠奉,要不是每天两人还有交流,他都要以为这是个冷心冷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