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怪不起父亲,他不是个合格的男人,但是个合格的父亲。
父亲在跟母亲离婚后,跟时暖的母亲复合,他们三口之家过得开开心心,可父亲得知自己被虐待后,二话不说将时温带回了家,好在,时暖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时母,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不然,父亲带着她这么个麻烦,可能会二次离婚。
书上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爸爸是被下了药,可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无辜的。他明明懂母亲对他的心思,却毫不防范。
时温看向邻桌的陈迟,抿紧唇。
而他,是个不懂感情,不知人情世故的少年。他不知道自己喜欢谁,可为什么现在他明明知道了,明明跟苏苒纠缠不清也不跟她讲明白。
不可原谅。
不靠谱。
时温趴到桌子上,扭过头,后脑勺对着陈迟。
过分。
时温第一次没在放学喊醒陈迟,直接走了。
晚上七点,时温收到一条短信,是陈迟发来的。
【我刚醒,你都不叫我。】
只看字,她就能想象到他无害可怜的样子,桃花眼干净不染。
时温没多顾虑,直接把他拉黑。
另一边,昏暗的教室里,没能发出第二条短信的陈迟脸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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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时温和时暖再次前往那个课外辅导机构。
时暖上次摸到了路,这次两人省了许多时间。路上,时暖又开始念叨时温上次丢下她离开的事。
时温一路打马虎眼转移话题。
到了画室,她终于不再念叨。
两人都没学过画画,先从最基础的素描开始。时暖学了一会就没耐心了,时温见怪不怪。
不过,时温也不是很感兴趣,她觉得有些闷,虽然她很有耐心去学,但是手里一点线条的轮廓感觉也没,画出来的没什么美感和生机。
熬到一节下课,时温前往洗手间。
路过某间教室,她往里面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就站了许久。
“嘿!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男生,吓了时温一跳。
她从教室收眼将目光挪到男生身上。男生看着跟她差不多年纪,五官端正,长得很帅,阳光俊朗,穿着偏嘻哈风的衣服,自带自来熟气场。
时温朝他礼貌点下头,还是解释道:“我不是学这个的。”
男生看到她手侧的铅笔灰痕迹,了然点头,“你是学画画的,我说气质怎么这么好。”
时温不好意思弯下唇,无意多聊,正要走,又一女声响起。
“楚柏快过来训练!”女人从两人前面的教室走出来,穿着一身舞蹈衣。
楚柏“啧”了声,“我不就出来一会吗”
女人一瞪眼,“你还想不想出道了!”
楚柏撇撇嘴,“知道了。”
他朝时温摆摆手,仿佛两人认识许久,“我走了,再见。”
时温给面子地同样朝他挥挥手。
女人目光转到时温身上,眉头微挑,指了指时温所占位置旁边的教室,“跳民族舞的这身段不错哦。”
楚柏解释,“柒姐,她学画画的。”
柳柒扬扬眉,“你不是学舞的”
时温摇头,“我只是看看。”
柳柒有些遗憾地“啊”了一声,“你这个身段,看着就是跳舞的料子,可惜了。”
时温嘴角礼貌的笑容微滞。
柳柒又说:“我觉得你可以了解了解,你说不准会喜欢上。”她朝民族舞的教室努努嘴,“那个带教老师是温思霜前辈带出来的,这个班着重培养舞蹈演员,温思霜年仅四十五,就是国内舞蹈,演员和舞蹈演员的大师,你可以了解了解。啧,我觉得你身形跟她挺像的。”
柳柒往前凑了凑,她有些近视,待距离近了后,看清时温五官乐了,“你眉眼跟她也像诶,再排算下年龄我都怀疑你是她闺女了。”
时温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藏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
柳柒聊到兴处就停不下来,“不过,温思霜前辈好像没生过小孩。名下的女儿也是二婚丈夫跟前妻的孩子。她的继女也不得了,跟你差不多大。啧,可惜你不跳舞,不然你或许能跟她女儿丁思清一较高下。”
楚柏了解柳柒,便在柳柒打开话匣子后又去各个教室晃了圈。等他回来,柳柒还在说,他无语地翻翻白眼,却瞧见那个小女生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关节泛白。
他停下脚步,又加快速度跑过去,看到女生一张略显惨白的脸。可柳柒还在说什么。
他推推自己的老师,“我来舞蹈灵感了,快快快!”
柳柒一听眼一亮,没来得及跟时温打招呼就扯着楚柏往教室里走。
时温失魂落魄地走出机构楼。
午后的阳光扎得她眼疼,她挡住脸,朝可以多阳光的地方走。
她最后蹲在一家正在装修的服装店。装修工人大概都去吃饭了,周围安静,有淡淡的油漆味。
时温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只是蹲在那。有脚步声逼近,她随意看去,视线僵住。
时温也不懂为什么在看到陈迟的那刻,她鼻子开始发酸,眼眶开始发烫。
等她想收敛情绪的时候,泪水已经砸下来。
她这一哭,把陈迟吓到了。
陈迟几步上前,想要拉起她,但想到合同纸上的几条约定,还是没碰她。
“哭什么”
他蹲在她身前。
时温遮住眼睛,带着鼻音说:“我难过。”
陈迟忍不住了,轻轻捧住她的脸,“谁欺负你了”
时温拍开他的手,一滴泪落下,“不要你管。你是坏人,你也欺负我。”
陈迟以为她在怪自己违反了条约,眉心抽了抽,将手背到身后,“好,我不碰你。”
时温却没接他的茬,捂着脸,嘟嘟囔囔,声音难过惹人怜:“你也欺负我,早知道就不救你了……不能不救你,呜……不然更不好……我自保都来不及了,以后还怎么拯救你……”
陈迟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话说:“我不用你救,你不用自保,我会保护你。”
时温理都不理他,继续碎碎念,“就要来不及了,努力了那么久,结果救了个渣男……呜呜呜……渣男总比恶男好,你离我远点吧……”
她说着,泪一下止住,抬眼看着他,“你离我远点吧。”
她眼底闪过恐惧和脆弱。
半年以后,那个女人的继女丁思清会使手段让她身败名裂。
要不是丁思清,她上一世不至于没察觉到陈迟和时暖的异样。当时她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身边朋友都不信她,只有时暖信她……
上一世,如果她听父亲的相劝放弃舞蹈,也不会招惹到丁思清。
所以,这辈子,她是不会再跳舞,也不盼望着当舞蹈演员了。
可是,还是要以防万一。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网络暴力太可怕,要是他再化身恶魔她这一世就白活了。
时温第三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迟心底的寒意和怒气再无法压抑。
他拉起时温,街上行人来往,他直直走向不远处的逼仄小巷,一把将她困在墙于身体之间。
陈迟捏住时温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女生眼角和鼻尖红红的,因他突兀举动而诧异的神情懵懂单纯,他望着她眼底的水波,犯罪欲强烈。
“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做到了。不可以有肢体接触,”他顿了下,想到她醉酒的事,嗓子哑了几分,“不可以说乱七八糟的话,我也做到了。”
他压向她几分,“你让我遵守的条约再不能忍的我忍了,你现在让我离你远点”
时温不适应这种压迫感,想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墙。
陈迟闭目,遮住眼底快泄出的戾气与占有欲,他凑到她耳畔,“是因为刚刚那个男生吗那个让你笑的男生”
对陈迟来说,只要她身边没有其他男生,不管她多久喜欢上他都没关系。就像陷入沼泽一样,比起别的方式,他更喜欢循循善诱,她会陷入沼泽一样喜欢上他,往后,越挣扎陷得越深。
可是,她居然朝着别的男人笑,还让他远离她。
想到这,陈迟眉眼浮起阴霾,强烈的占有欲冲撞五脏肺腑,他拳头抵着墙,狠狠压抑着。
却听她憋屈的声音,“你自己劈腿为什么要给我泼脏水。”
陈迟一顿,直起身子,拧眉,“我劈腿”
时温扭过头不回答。
他转正她的脸,直勾勾看进她眼里。
顷刻,意味不明笑了下,亲昵地凑近她,“温温,你吃醋了。”
时温躲开他的手,脱口反驳:“我才没吃醋。”
想到他喊她“温温”,她一臊,“你别这么喊我。”
陈迟也不再锢着她下巴,将手撑在她两边,“我可以解释。”
“或着,听苏苒跟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