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急性子的她,有东西落下了。
一个船员拿着张捡来的拍立得相纸,找到了邢觉非。
他误认为,俞襄是邢觉非的“朋友”。
不然,为什么她上一来,船主就嘱咐他们送各种吃的过去,两人还亲密地给对方冲凉,甚至特意停船,好让她钓鱼、看海豚?
这可不像船主一贯的作风。而且他之前明明说过,自己很赶时间……
扫了眼照片,邢觉非自言自语:“拍得不挺好的么。”
碧海蓝天,阳光透白,垂死挣扎的金枪鱼看起来鲜活非常,手忙脚乱的女孩亦然。
男人随手将照片放进了钱包夹层里。
皇帝岛不大,若是碰上了,就当面还给她。若是碰不上……中江云庭的业主信息,自己想查也容易。
回国后遣人寄过去就是了。
邢觉非真没兴趣浪费时间应付这种小事。
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
游艇刚停稳,俞襄就下去了。让船员代为传达谢意,她顺着浮桥走到沙滩上。
船主明显不待见自己,她万没必要上赶着去贴冷脸。
酒店接待人员等候已久。
快速对好信息,他们接过行李疾行带路,效率高得不像东南亚人。
踩着绵白如面粉的细沙,俞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步,没忍住回过头,看了眼远处的游艇。
自己是不是落下了点什么?
错觉。
不得不说,地产巨头中江集团,还是很大方的。
她不过是随手抽中了一个奖,还以为是那种黑心购物团,谁知,往返机票商务舱不说,本岛住的全是媲美悦榕庄的超豪华度假酒店。
而皇帝岛上给安排的,也是唯一一家全别墅五星。
背着手在别墅里巡视一番,俞襄对按摩浴缸,私人泳池,以及各种设施都相当满意。
脚步轻快地奔到拥有无敌海景的院子里,俞襄对着大海无声呐喊:
太太太太爽啦——
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另一栋别墅里,邢觉非嫌弃地掸了掸户外沙发上的落叶,叹气:岛上条件艰苦、资源有限,凑合住吧。
急需补眠的他随便冲了个澡,躺倒在铺了乳胶床垫的大床上,秒睡。
再醒来,天已黑透。
吃了点客房服务送来的东西,邢觉非套上件衬衫,准备去寻消遣。走到门口,他无意识地折回,随手拿起那块沛纳海扣在了腕上。
岛上过夜的客人不多,所以这里的夜生活相对于本岛——尤其是芭东海滩那片——要平淡不少。
酒店里只有一家小酒吧。
邢觉非先在吧台要了杯龙舌兰,虎口沾盐喝下,又含了片柠檬,算是开胃。随后才端着杯威士忌,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不经意搜寻了一圈,邢觉非的目光,再次准确地“抓”到了俞襄。
谁让她蹦哒得那么欢,想不注意都难。
俞襄换了条黑色及踝吊带长裙,纤细紧实的手臂上下舞动;她肩膀平直舒展,配合修长脖颈和精巧下巴,哪怕身形因醉意散着,气质依旧出挑。
而她胸前微微耸起的那段线条……
撇开不算绅士的目光,邢觉非唇角微扬:换下那身裹得严实的大妈泳衣,总算有了点看头。
不多不少,刚好在他的审美范围内。
俞襄天生爱热闹,心大又冒失,是个高兴起来容易不管不顾的。
但异国他乡、孤身一人,她还有点分寸。旅途接近尾声,泰铢所剩无几,她酒没喝多,蹦得欢实不过是人来疯间歇性发作。
至于脑子……清醒着呢。
嗨到一半,有个白人胖老头儿趁机贴了过来。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混杂着香水和体味,激得俞襄直皱眉。
她撤远了一些,对方立刻假装不经意跟上,手脚乱摸乱蹭,嘴里说着浑话,猥琐无赖。
俞襄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她烦躁地推了那老头儿一把,对方一个趔趄向后。
等站稳了,老色鬼登时扯着嗓子谩骂,什么“婊/子”“中国猪”“骚/货”,边骂边反过来推搡俞襄。
这人个子高大,又喝了酒,出手没轻重的,她几乎就要摔倒。
俞襄被逼的退无可退,求助地在四周找寻刚才还一起跳舞的几名亚洲住客,结果,对方早不见了踪影。
遇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头儿见她独身一人,便又贴了上来。他拿出张钞票,在俞襄的脸上刮了刮:“嘿!1000泰铢,给我做全套?”
靠!什么玩意儿!
俞襄想还手给他一巴掌,也想还嘴。
奈何,揣着满肚子不重样的中文问候词汇的她,却苦于失声不得施展……
她恨呐。
可心里更多的,是打不过、骂不了、没帮手的恐惧和无助。
有人替她骂了出来。国骂,自带翻译那种:
“motherfucker!”
还没摸清状况呢,她已经被人护在了身后。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肩膀宽阔,气势慑人。这个背影,还有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都相当有安全感。
“别怕。”他回头,语气温柔坚定,“把眼睛捂着。”
俞襄照做,却依旧从指缝间看到了,男人高高扬起的手。
邢觉非这一拳,稳准狠,速度也极快。快到俞襄险些没看清他……
腕上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