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的贴身秘书李景宗, 找到付晚晚,他给付晚晚带来了遗产继承文件, 像是怕付晚晚听不懂,还给她桩桩件件地讲陆长安在哪里有资产。
付晚晚竟然没有做出不耐烦的样子,一件一件地听着。
他们身处陆长安常年住的酒店房间之中,在肖丽丽将付晚晚带走后, 付凯强烈要求付晚晚回他们付家老宅,说是自己会陪着她。
付晚晚只是一笑,说你还是去陪你的美女主持人吧, 我要等陆长安。
付凯很悲伤地看着付晚晚,再一次说道,他已经死了。
付晚晚还是那句话, 我不信。
等到李景宗说完,付晚晚翻看着文件,她一向最讨厌麻烦,也很讨厌看这种文件,从前她一向俗务不沾身, 现在却主动地、认真地观看, 倒叫李景宗很是惊奇的同时, 又涌上了一股担心。
付晚晚的表现实在太不同寻常了。
李景宗说道:“太太, 您如果不想插手,也不是没有办法。”
付晚晚头也不抬,问:“为什么不想插手”
李景宗说不出来了,陆长安的遗产, 千万人瞩目,怎么会有人不想插手呢
可李景宗总觉得,以陆太太本来的性格,是必定不想接手的——从他处理过许多桩付晚晚的烂摊子来看。
“如果,您嫌累的话,只吃分红也可以……”
付晚晚却笑了:“我不累。”
她抬起头,看着李景宗——李景宗长了一双看起来很可靠的脸。
付晚晚缓缓地、轻轻地问:“李秘书,我问你一句话,请你同我讲实话。”
李景宗认真地想,才点头,说:“您说吧。”
这就是李景宗的可靠之处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思考了,总之,他要做出思考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十分认真。
付晚晚直视李景宗:“陆长安死前,给我留了什么话没有”
李景宗本来以为付晚晚要问“陆长安是不是假死”之类的,没想到她竟然问这个。
他努力想自己该怎么说——这可是涉及到付晚晚,陆长安的心尖儿。
面上做出的样子,则是在努力回忆,甚至还有点不忍。
他想了又想,才缓慢,而庄重地说:“事发突然,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但是在陆先生心里,没有比太太您更重要的人了。”
付晚晚看着李景宗,想,不愧是陆长安的贴身秘书,以前陆长安说他是一架机器,当时付晚晚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有那么几分依据。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真假相掺,你很难说他说的都是假话,也很难说他说的都是真话。
再加上他严肃而恰到好处的表情,想不相信他都难。
付晚晚遂不再看李景宗,签好名字按好手印之后,李景宗拿着一式两份的文件另一份要走,付晚晚起身送他。
李景宗连道:“受不起受不起。”
付晚晚却笑,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李景宗还回身要帮付晚晚关门,虽然做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却是不卑不亢,让人看不到一丝谄媚的痕迹。
李景宗要帮付晚晚关门,付晚晚却不许,她拦住李景宗的手说:“他竟然一句都没提我,真让我伤心呐。李秘书,你给陆长安烧纸的时候,帮我告诉他——”
付晚晚说着说着,声音却美了,她示意李景宗近一点,李景宗把耳朵对准付晚晚,还贴心地蹲了蹲,降低身高。
付晚晚把手做成喇叭形,在李景宗耳边轻声说道:“再不回来,我就要改嫁啦!”
李景宗没想到是这么一句,心想,这才是我熟悉的陆太太,不按常理出牌。
他对付晚晚说:“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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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晚晚继承了陆长安的全部家当,她参加董事会,准确的说是召开,给股东多分红,开员工大会,提高员工基本的薪金待遇。陆长安留下来的发展方向,一切不变;陆长安重用的人,她依旧重用。
本来盛世对于易主一事,已经人心惶惶,但付晚晚一番行动下来,竟然有点人人归心的架势了。
李景宗依旧是最贴身的秘书,他对付晚晚的变化,不可谓不震惊,但还是能够泰然处之;林萱儿看付晚晚,那神情就像看鬼一样。
针对陆长安“生前”名誉被毁一事,付晚晚没有召开大会,在会议上说这件事。
而是把林萱儿找进办公室,和她谈。
付晚晚现在坐在巨大的旋转办公椅上,这椅子太巨大了,和她的身材不相符——这本来是陆长安坐的。
林萱儿看着身处陆长安办公室的付晚晚,坐在陆长安椅子上的付晚晚,把手放到陆长安办公桌上的付晚晚,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付晚晚说:“林姐,坐,找你来是为了陆长安和那名女团女孩儿的事——你先不要解释,我都明白,我相信陆长安。”
付晚晚说出“我相信陆长安”的时候,自己笑了笑,她的心魔已解,浴火重生。
她虽然现在也是个总裁了,但还是叫林萱儿林姐,从来没叫过林经理之类的——在宋明理离开后,林萱儿已经升职。
这不得不让林萱儿对付晚晚产生好感。
从前林萱儿总认为付晚晚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对她爱护有之关心有之,信赖尊重却是没有。如今付晚晚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林萱儿生出信赖。
“付总,你想的对。陆总曾经和我说过,那张照片是借位,什么都没有。——宋明理曾经向陆总推荐过,但是被陆总拒绝了。”
付晚晚说:“陆长安的事,是他的个人私事,我不想放到会议上讨论,我只和你说。”
林萱儿点点头。
付晚晚想了一想,说道:“我们需要找到那名女孩,无论用什么办法,只有她才能证明陆长安是无辜的。”
那件事之后,虽然盛世公关最终把微博撤了下来,但事态已经扩大,“盛世老板喜欢小女孩”这种事,连出租车司机都有所耳闻。
林萱儿说:“一直在找,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她的家人都找不到。”
付晚晚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放弃。至于她背后的人,能找出来更好,找不到,起码把陆长安的名誉还给他。别让他在那个世界,还有人骂。”
林萱儿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有猛点头。
付晚晚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电影上映不了啦。”
《红白之间》原本定在十月上映,但因为陆长安去世,付凯顾之不及,又被肖丽丽钻了空子。现在已经年末了,上映还是遥遥无期。
林萱儿以为付晚晚只是发一声感叹,却不知在付晚晚心中,这部电影早已经不止电影那么简单。用娱乐圈常用的话说,这是付晚晚和陆长安的定情之作,付晚晚怎么能让它真的烂在库房里
毕竟是那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但付晚晚现在身份和以前不同,以前她可以对陆长安颐指气使,插着腰要这要那,现在自己当家,还要顾着成百上千人的家庭生计,顿感责任重大,不能如同以前那样任性了。
林萱儿看出了付晚晚的想法,对她说:“放心,我这就把电影上映提上日程。”
付晚晚点点头,关切地说:“林姐,能上映固然好,上映不了也没什么。你不要再把自己喝醉啦。”
林萱儿想起来付晚晚指的是上回,自己同审片组组长喝酒,大醉去蒋牧之家的事,不禁好笑:“听说那个老头子已经退休了,再说,现在审片已经通过,上映是早晚的事,我再去活动,不会比上次困难。”
“嗯。”付晚晚对林萱儿的业务能力,是非常的有信心。
“那天……”林萱儿有点犹豫地问,“那天,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付晚晚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林萱儿指的是哪天,说道:“没有啊。”
林萱儿好像放心了的样子,说:“那就好。”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林萱儿离开。付晚晚看着林萱儿离开时的背影,想,我说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她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为哪般
难不成蒋牧之真对林萱儿有非分之想
或者林萱儿对蒋牧之……
付晚晚不让自己脑洞再发散下去,不然她觉得自己都有可能得出林萱儿和蒋牧之两情相悦的结论了。
年末,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付晚晚在大事上,全听陆长安留下来的老人的意见,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付晚晚就找李景宗商量。不但没把公司折腾破产,年终算下来,比往年业绩还有提升,提升幅度还不小。
付晚晚在办公室拿着报表匆匆看了两眼,咬牙小声说:“陆长安,你再不回来,我把赚的钱都花啦!你真的不回来”
陆长安没回来。
付晚晚一气之下,把所有企业员工的年终奖都翻倍!
盛世集团上下,一派喜气盈盈,就差说付晚晚千秋万代了。
付晚晚很是神气地对李景宗说:“看着没有,陆长安再不回来,我就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没他什么事了!”
李景宗,精密如机器,还是忍不住极小地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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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付晚晚是自己过的。
她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陆长安竟然没有回来。
我都把你公司管理得好好的,你知道我多么不爱看那些文件报表吗看了都头疼,我为什么要看你难道不知道吗
付晚晚确定陆长安就在一个地方,默默地看着她,注视着她,甚至看到她发窘的时候,还会笑。
陆长安你变了,你以前都舍不得我辛苦的,付晚晚噘着嘴,委委屈屈地想。
大年夜,她再也等不来陆长安做一桌子菜邀请她去吃了;也再也没有和她同甘共苦喝白粥的人。
阿姨和孩子的保姆过年都回家去,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付晚晚和陆开心。
陆开心现在还没断奶,付晚晚笨拙地用奶瓶给陆开心喂.奶,说道:“开心啊,你爸不要咱们娘俩了,咱们成孤儿寡母了。”
她说得伤心,陆开心却只是开心地叼着奶.嘴,喝得不亦乐乎。
“没心没肺。”付晚晚说着,也不由得笑了,“和你妈一样。”
她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将奶嘴从陆开心的口中抽出。陆开心的嘴巴一开始还保持的吸吮的形状,发现没有东西可吸之后,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哭。
付晚晚本是想欺负他,结果真的给孩子招惹哭了,她自己又心疼了,不过还是记着保姆临走前的嘱咐,孩子哭的时候不要喂奶,容易呛着。
是以付晚晚只是把陆开心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说着,哄着。
但陆开心现在还听不懂人话,并不知道他在付晚晚这里,享受到了付晚晚式的最高规格待遇。
他哭的越来越大声,听在付晚晚耳朵里,一开始是心疼,再之后就是魔音灌耳,不得安宁。
付晚晚想,陆长安,你再不回来,你儿子都要被我养死啦!
这么想着,又觉得这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这么说。
陆开心实在哭得太狠了,小手都伸出去抓奶瓶,付晚晚急得焦头烂额:“你别抓,你是不是想喝奶可是你不哭才能喝奶呀……”
付晚晚很焦急,后来看陆开心实在哭的可怜,就稍稍试探着,将奶瓶缓缓送到陆开心嘴边。
付晚晚的本意是,让他感觉到嘴边有东西,可以吸吮,能减轻他的哭泣。
可奶嘴刚碰到陆开心的嘴巴,就被他吸了进去,也不哭了,只是嘬。
付晚晚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这番动作,见他确实专心喝奶,也没呛着,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然后竟然对陆长安产生了一点感同身受的同情,原来他见我作闹的时候,竟然是这种心态。
付晚晚这么想着,心里都柔软几分,想,算了,等他回来我还是不要打他了,他也不容易。
但转而又想,不对啊,陆开心是我儿子,我关心他在正常不过;可陆长安是我什么人,他那么关心我,莫不是把我当成他女儿了
这个变态!禽.兽!
骂完了,才想起来,哦,我不是他女儿,我是他老婆来着。
那他宠老婆,好像也算不得变.态和禽.兽。
对不起啦。付晚晚在心里委委屈屈地说,可是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变.态了。
想你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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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红白之间》终于上映,不出意外的,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被剪到只有一个小时。
包括那场让付晚晚为艺术献身的戏,让黄桃和林天桦失和的戏,都被剪掉了。
可付晚晚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独自在最后一排哭得泪流成河。
她若是想看电影,完全可以包场。但首映这天,付晚晚谁也没叫,自己老老实实买票,去离家最远的电影院看电影。
她选择了最后一排。
正好赶上情人节前后,情侣成双成对地进,付晚晚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酸。
看电影时,酸的地方,则变成了眼睛。
其实这部电影的创作初衷,付晚晚觉得,她想讲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冷漠。上司和员工,天天相见,然而夜幕一拉开,人和人的面目上了浓重的妆,心灵却是卸下了虚伪和矫饰,露出最原始的欲.望。
到后来蒋牧之他们剪完片子,付晚晚看的时候,还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她经历了生离死别悲欢苦乐,好像一下子不想求深刻,不想论内涵,她只想平安健康,喜欢的人在身旁。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不知怎么,付晚晚竟无端想到了这句诗。
原本付晚晚还对最后上司和下属的大团圆结局,颇有诟病,认为其损坏了艺术的完整性。
然而林萱儿据理力争,用票房和数据,为电影的商业价值张目。
最后付晚晚不得不退步,所谓艺术不得不屈从于金钱也。
然而此时此刻,付晚晚竟然觉得,这个结局,真好。
世间的情侣,经过万般磨难,还能在一起,多好啊。
如果陆长安能回来,我们在一起,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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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晚晚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阿姨和陆开心的保姆放完年假,已经回来了。
付晚晚没有陆开心所累,独处的时间一长,更加难过。
她今年不但给员工年终奖加倍,年假也翻倍,员工高兴得不得了,可现在付晚晚不开心——她也不需要去公司。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各种胡思乱想。
以前付晚晚笃定陆长安会回来,做事情都带着一股子劲儿。
今天看电影之后,付晚晚在陆长安“死亡”后第一次想,也许他真的死了
也许他真的不会回来
付晚晚的心忽然很沉很沉,人忽然很冷很冷。
她走进卧室,看着床上那被她挂回去的巨大结婚照中,笑得眼睛细长的陆长安,说:“你真的去当鬼了”
她走到阳台,阳台上有一盆仙人掌,是付晚晚从陆长安办公室拿回来的。
付晚晚对着长势良好的仙人掌说:“你看,我能养活仙人掌啦,你回来,我也能养活你。”
她蹲下,伸手摸了摸仙人掌上面坚硬锋利的刺,喃喃说道:“你回来吧,是人是鬼都好,你回来吧……”
付晚晚起身,把窗帘拉上,她又说:“你看,我有保留你的习惯,白天不拉窗帘哦。”
付晚晚拉完窗帘,就游魂一般地飘到床上。
床宽阔而温暖,付晚晚把头都盖上,没再说什么,只是肩膀耸动,证明她并没有睡着。
死陆长安、臭陆长安,你要走,也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付晚晚看到面前多出的卫生纸,拿过来擦擦眼睛,扔掉,问:“谢谢,还有么,想擦鼻涕。”
那边索性把整盒卫生纸都拿了过来,付晚晚也索性坐起来——刚刚哭得涕泗横流,太难看了。
她坐着,用卫生纸把自己的脸擦干净,深呼吸,不去想电影,更不能再想陆长安了。不然她还得哭。
付晚晚忍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忍功实在大涨,现在竟然可以对眼泪收放自如。
她递过卫生纸盒说道:“不用了,谢谢。”
“真不用了”那边接过卫生纸,却没有马上离手。
付晚晚这才觉得不对劲儿,她的卧室,她的房间,只有她自己一个,哪里有第二个人
付晚晚猛地抬头,只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付晚晚看呆了。
她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一开始脸上是全然的震惊,现在变成了要哭不哭的,要笑不笑的状态。
“你果真变成鬼了……”付晚晚伸手摸了摸陆长安的脸,“没事,变成鬼我也不怕你,我也喜欢你。”
她什么都顾不上,只一个劲儿地抱着陆长安,让陆长安不能逃开。
付晚晚看不到陆长安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胸口“砰砰”的心跳,和自己的交叠在一起。
这年头,鬼都有心跳了,还真与时俱进。付晚晚想。
付晚晚从陆长安怀中出来,对陆长安眨眨眼睛讨好道:“你别走啦。”
陆长安可能做鬼时间比较长了,已经不太会说话,在付晚晚说完这句话之后,只是点头。
付晚晚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莫不是鬼不会说话
陆长安喉结动了动,他适应了半晌,方才说道:“好。”
他的声音果然哑得很,看起来做鬼确实不用长时间说话。付晚晚想,不行,我得和他多多说话,不然他忘记怎么说话怎么办
“你还走不走啦你说话,说不走。”付晚晚小心翼翼地说。
陆长安喉结滚动,好半天才回答:“不——走。”
付晚晚得了这句保证,开心得从陆长安怀里滚到床上,翻身打滚,差点掉到地下。
还好她滚到床的边缘的时候,被陆长安大手拦住,付晚晚滚的气喘吁吁的,从床边坐起,看着陆长安说:“你真是陆长安,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只有陆长安知道,我打滚儿会掉下床去。”
付晚晚说得欢欢喜喜的,忽然意识到自己表述有错误,“妖魔鬼怪”可不是把陆长安这个鬼也包括进去了吗
付晚晚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我可喜欢鬼了,特别特别喜欢!”
陆长安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自己怎么就被定义成鬼了呢
付晚晚双手抓着陆长安的双臂,摇着,说道:“你生气啦”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甜滋滋的,忽然话锋一变:“你还生气你知不知道我多委屈你躲到阎王那里不见我,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我……我多想你……”
付晚晚光说还不解气,甩起拳头,在陆长安月匈前打了两记,以解心中痛苦。
却也不敢狠打,雷声大雨点小地打了三拳,陆长安却好像支撑不住的样子,笑着倒在床上。
付晚晚吓得不得了,怕他从此灰飞烟灭,魂飞魄散,那可上哪去找他啊。
谁知陆长安只是趴到床上,说道:“捶后背吧,后背抗捶。”
付晚晚心忽然就软成了溏心蛋,心想,还捶什么啊,睡啊。
她也躺到了陆长安旁边,推了推陆长安。
陆长安笑道:“不打啦”
付晚晚往他那边挤:“不打了。”
陆长安翻过身,把付晚晚揽在怀里:“解气啦”
付晚晚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没气。”
陆长安却诧异道:“不生我气”
付晚晚也很诧异:“我生你气干嘛”
随即想明白了,狠狠点头:“是啊,我生你气,你都要把我气死了。——你说你变成鬼就变成鬼吧,怎么不来见我我要是知道你真变成鬼了,能不给你报仇,我就是一命换一命,也要把肖丽丽送下去陪你。唉,她下去也是气人,不对,气鬼!”
陆长安听付晚晚说得有趣,她竟是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鬼。
可即便自己是鬼,她也一点不怕,还和自己亲近。——这实在是陆长安“活着”的时候,都没享受到过的待遇。
因此便觉得,鬼就鬼吧,付晚晚开心就好。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付晚晚问。
陆长安说:“之前,身体……”
“哦,我知道了。你化成鬼,是需要时间的是不是可惜我以前不信你死了,从没给你烧过纸,我要是烧点纸,你是不是会化成鬼更快些”
“嗯……”陆长安被付晚晚的歪理邪说弄得,有些想笑,又努力憋着笑,想看看付晚晚究竟会想歪到哪种地步。
“你说话啊。”付晚晚着急了,推了推陆长安。
陆长安却在她一推之下,狠狠地咳了起来,吓得付晚晚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如果她有毛的话。
付晚晚清楚地知道,她那一推,没用十分大的力气。
怪不得刚刚陆长安要趴下,让她捶打后背,却原来当鬼这么柔弱,挨不得一丝推,一点打。
付晚晚手足无措地看着陆长安咳嗽,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推你了,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她听着陆长安的咳嗽是渐渐小了点,问。
付晚晚不说不要紧,一说,刺激得陆长安又咳了两声。
陆长安心想,我的晚晚,什么时候竟然学会道歉了他此时,竟有一种老父亲的成就之感,晚晚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心里一阵感慨,却又心疼,我的晚晚,在我不在的时候长大,而长大,必然是经历了某种痛苦,这几乎不用去想。
陆长安笑笑,说道:“没事。”
“你这个人呀,就是这样,总说没事,都咳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付晚晚指责陆长安。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很贤惠地翻身下床,说:“你等着,我给你倒点水。”</p>
说着也不等陆长安回答,自去下楼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