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而对白枝说道:“你先回去吧。”
“是。”
“送两个女人进去,让他老实点。”陆无瑕压低声音说着。
白枝一边朝外走着,一边留心听着,寻常人自然听不到这句话,但是她耳聪目明。她忽然想起在韩府时白玉狐和她说的话,韩知镜不让她杀掉陆无瑕,说还要救人一命。
谁的命值得他在乎?恐怕是那个林月暖吧。
当夜色渐暗时,白枝换上夜行衣,戴上白玉狐那里哄骗来的精美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在鸾飞宫穿行,寻找线索。
直到夜半时分,一无所获,她只好无奈地蹲在檐角歇息,默默叹息一声之后,她忽然听见东边的角落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凄厉异常,让人汗毛竖起。
难道被关着的人在那里边?不对啊,白日里小宫女说那是间放杂物的屋子。白枝思量再三,等她靠近了才发现暗处隐藏着几名深不可测的高手,她大概是敌不过的,只好悻悻而归。
回到屋里,换上寝衣,躺在床上,白枝辗转反侧一个时辰还是睡不着,她换上衣服,戴上人/皮面具翻身而起。
在那间屋子潜伏良久之后,趁着他们守卫最为松懈时,她悄然上前,从自己腕间取下两颗木珠,用尽力气,直穿进房内。
待那些高手们被惊动,进屋查看时,她又趁机撒进一把粉尘。
随后,一把火点着那间屋子。
黑色的烟雾笼罩在整间屋子上方,却在天亮之前悄然散尽,只留余香。
鸾飞宫内一阵慌乱,从四面八方涌进数十名高手,白枝自然不敢停留,她自信那屋子里藏着的人大概命不久矣。
鸾飞宫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之后,紧接着就传来右相陆青山被关入天牢的消息。
左相林盛轩查出当年陆青山南宣国相勾结,试图颠覆东篱,罪证确凿,无可辩驳。
皇上下旨,满门抄斩。
而怜妃和静贵妃并不知情,未加追责。
鸾飞殿内,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氛。
“穆天皓,太狠心了。”陆无瑕眼中恨得能滴出血来。
陆无双更是悔不当初,满心自责:“是我没用,救不了父亲。”
闻言,原本已经稳住情绪的陆无瑕又心痛起来,她抱住姐姐的胳膊凉声说道:“我陆家满门的命,不能白白葬送。”
她进宫这些年来,无论在外人面前多么嚣张跋扈,在穆天皓面前一定是极其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如今她挺着肚子还是会竭尽所能地讨他欢心。
所以,他每喝下她送的一碗汤一盏茶,那便是离黄泉更近一步。
“那个苗疆人还有救吗?”陆无瑕沉思良久后问道。
她突然想起眼下这般情况,着实棘手,极乐堂的人果然难缠,如此隐秘的地方都能被发现。
陆无双摇摇头:“难说。”
那人伤得很重,连唐宁琛都束手无策,显然是没法子了。
“韩知镜,这样不在乎林月暖的命吗?”陆无瑕疑惑道。
“这事,我看未必是极乐堂所为。”陆无双说道,转而叫人去请白枝过来为静贵妃把脉。
陆无瑕转身半躺在贵妃榻上,思忖道:“姐姐的意思是,白枝所为?”
“一试便知。”
白枝一进来便预感到不一样的气氛,右相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这两人定然伤心不已。至于昨晚之事,她抵死不认便是。
“拜见贵妃娘娘,怜妃娘娘。”她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低着头,一脸无辜和茫然。
白枝就那么直着身子跪着,没有听见两人叫她起来,她也不好自己起身。
“来人!”陆无双高声喊道。
殿内忽而涌出两男两女,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听闻白枝你精通医术,又身怀武艺?”陆无双阴沉着脸,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带她去那间屋子待着。”
“是。”几人应着,便上前捉住她。
白枝知道难逃一劫,便没有反抗。
等她看见那座烧焦的屋子时,不由苦笑,跳进自己烧的火坑能怪谁?
那屋子被烧的焦黑,空荡荡的屋子里躺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奄奄一息。手腕上还带着几串奇怪的骷髅头手串,残破的衣衫依稀可见明显的纹饰。
苗疆人?白枝暗暗心惊,在荆州时,她也接触过这类人。
“贵妃娘娘说了,姑娘救活她,就能活着离开。”屋外守着的人转过身冷声说着。
昨晚鸾飞宫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极乐堂,韩知镜得知这一状况后决定亲自去一趟后宫。
从外匆匆返回的妙兰却拦住他,说道:“堂主,鸾飞宫那边交给我和丽妃娘娘来处理,极乐堂现在不便插手。”
眼下,穆天皓安排一批人潜入极乐堂内部,试图取而代之。
“好,再等等。”他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用不了多久,就是他们的死期。
一个圆滑世故的陆青山,轻而易举地被他摧毁,陆家的辉煌也随之终结。
穆天皓在向极乐堂的势力下手,他又何尝不是在向他下手?
“堂主,景大人求见。”斩风站在殿外沉声说道。
“来得正好,请进来。”韩知镜嘴角上扬,弯出个好看的弧度。
景斯年表面上是穆天皓的人,而且日益成为皇上的心腹,但很久之前他们之间就已经达成了协议。
换下官服,穿上一身墨绿色长袍,外面又罩着黑色斗篷的景斯年难得来一趟极乐堂。毕竟,表面上,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与手段残忍的极乐堂势不两立。
“景大人。”
“韩大人。”彼此略一拱手,算是简单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