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雪姐的什么东西他都喜欢。
若是其他的,陆久就直接取下来给了,但这东西不能送,思索会道:“改天我送你新的。”
井铭一会没说话。
封雪在旁见状,不由得愣了愣。
她是真的明白这串手链代表什么,全天下就这么一串,被她戴着养着润了多年,当时送给陆久是衷心觉得自己无以为报,打算把半条命都给他。
现在听井铭问起,她担心井铭见了不高兴,又一时半会不太好解释,连忙道:“我还有其他的,你喜欢可以去我家里挑。”
井铭觉得自己有点讨嫌,摇摇头,道:“不用了,封雪姐。”
他说完又补了句:“我没有不高兴,就是问问。”
“真的?”封雪瞅着他。
“真的。”井铭点头。
封雪故意逗他,笑道:“机会就一次,不许反悔啊。”
井铭登时低笑了出来,心里那股子烦闷也冲淡许多,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倒也不是嫉妒,只是有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有点怪异。
高兴在于封雪姐对她一视同仁;怪异在于,那么珍贵的东西,为什么会送给陆久?
井铭一直以为封雪和陆久没那么熟。
可仔细想来,陆久跟她一起来看自己的舞台,又每天和封雪一起工作,甚至出差都是由陆久定的票,坐的是老板的职位,干的却是助理的活,如果不是熟到一定地步,哪儿会相处得这样随意自然?
他突然像是发现了点什么东西,心头砰砰直跳。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整理明白,突然有熙熙攘攘的人哗啦啦全凑了上来,欢天喜地的问道:“九哥,我们明天是什么安排呀?”
四周骤然嘈杂起来,大家笑嘻嘻的围着这张桌子,顿时就把井铭的视线岔开。封雪和陆久被挤到了他们的中间,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井铭这边的话,也没有人再听了。
井铭索性不再提这件事了。
他没听陆久那边说行程安排,而是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景色。
运河到了晚上静悄悄的,船停靠在岸边,水面因为灯光的缘故微微荡漾着金色的波纹。
井铭的内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觉得,如果封雪姐真的跟陆久是那样的关系,他可能需要更努力了。
他怕封雪姐受到欺负,即使现在九哥看起来这么好。
他一直想要变得强大,不单单是为了自己。
更是为了站在封雪姐身边时,能高大到足以保护 她。
当然,井铭现在还没完全确定陆久和封雪两人的关系。
于是他后面这几天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光成为他俩的跟屁虫了。
第一天的旅程在阿姆斯特丹城内,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这天的阳光极其耀眼,几个人途径达姆广场的时候,正好看到广场中央几支乐队在温暖的日光下表演。
小提琴的夫妇合奏着卡农,等他们这缓慢低沉的调子过去,旁边的乐队突然又演奏得无比的欢快动感,有游客跑上去随着音乐摇摆起舞,整个广场都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封雪的心情也随着雀跃起来,扭头笑着问道:“铭铭,你也想去表演吗?”
井铭听到音乐的确有点蠢蠢欲动。
但他没有在这样嘈杂的地方表演过,也不知道游客到底能不能接受他的曲风。
还在犹豫时,陆久便道:“我去帮你借把吉他。”
说完,陆久就走过去跟乐队交谈起来,井铭连忙跟过去,发现他正在用熟悉的本地语言跟对方交流,井铭听不懂,那边乐队的人便大笑起来,将吉他交给陆久,并且冲着井铭投来期盼的目光。
井铭微微一愣,胸腔跳动忽的如雷鸣。
陆久将吉他移交给他,鼓励道:“试试。”
井铭瞬间觉得有热血翻涌,接过乐器,朝着乐队那边鞠躬。
大家高声欢呼,然后架子鼓的鼓槌落下,响起了一首世界人民都耳熟能详的经典歌曲,曲风欢快明朗,乍听到就忍不住想跟着摇晃起来。
井铭心领神会,手指在吉他上轻扫。
起初他还只是跟着节奏走。
然而今天的阳光实在太亮,游客实在太多,喷泉哗啦啦的冲天而起,水花四溅,金发碧眼的女人和卷发棕色眼眸的小孩微笑看着他,井铭越弹越是放松,轻快的唱起:
“there are sothg you can\039t see or feel, baby”
“i can\039t believeyou……”
这样明快的节奏让人忍不住欢欣雀跃,周围所有的人跟着节奏动了起来。有舞团跑来跳起了舞,帅气的空翻和系列的高难度的动作后引起了游客们的尖叫和欢呼,气氛越来越热烈,停留下来参加这场狂欢的人越来越多。
封雪激动的在外面欢呼跳跃,拿起手机给井铭拍照录像。
井铭这首曲子到尾声的时候,恰好背后的喷泉涌起,井铭转身冲着封雪笑,暂停了唱歌,大声问道:“封雪姐,我能抱下你吗?”
“好啊。”封雪将手机交给陆久,冲上去抱了他一下。
浅尝辄止,轻轻触碰后两人便分开了,可是那刹那的景象格外的美。
灿烂的阳光,飞舞的发丝,涌得高高的喷泉,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笑脸,背后是沿侧街广开老虎窗的欧式古建筑。陆久拿着封雪的手机,目光和镜头都追随着她。
笑意明亮的女人,还有桀骜不驯的少年。
定格在此时的画面,陆久长长的吐了口气。
大约是因为前前半生都躲在工作室里。
后半生见不得美丽的东西,总是想要去拥抱,想要去占有。
第二天的旅程是库肯霍夫公园和萨森海姆的风车和花海,沿路下去更有莱顿这座静谧古老的城市,虽然仍有来来往往的游客,但比起昨天那热闹欢快的达姆广场,让人心生宁静。
他们先去看了风车,乘船沿着运河往下,然后去古城里散步。
陆久接过了给封雪和井铭拍照的活,两人就负责在前面跑跑跳跳,他在后面安静的跟着,很久未曾有过波动的心,忽的就微微有了点动荡。
第三天的旅程是诺德韦克的海滨,阳光依旧灿烂,沙塘上到处都是拍照的女孩和捡贝壳的孩子,天蓝得如同洗过,海水亦是无比的澄澈。
井铭终于没有再当电灯泡,坐在沙滩上,安安静静的用手机软件写歌。
封雪脱了鞋,赤脚走在水边,海水蔓延过来的时候,漫上她雪白的脚踝。
“这里真好。”封雪低头看着被水冲刷得无比光洁的沙子,感叹道:“度假和旅游都很好。”
陆久和她并肩而行,慢慢走着。
起初他没说话,事实上这几天的旅程里,他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一直纵容她和井铭两人闹,两人疯,像个沉默的小跟班,甚至还为陆久摄像,为封雪提包。
可此时只有他们两人,陆久便说了。
他问道:“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封雪一愣。
她扭头,发现陆久背对着太阳,脸庞略显得昏暗,但身上洒满了金光。
忽然间,不知道她哪根神经被触动,自从认识陆久以来所有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从在徐漾的别墅里拉错了那首小提琴,到后面他目送自己上楼时轻哼的那首歌,还有并肩走在河边散步时那微微吹拂的夜风和明亮的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她忍不住,轻轻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