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嘻嘻哈哈,浑然没当回事。
他们倒不是不相信。
这破公司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能支撑到现在全靠老板的毅力。说是搞文化传媒,看起来有蓝图有规划,实际上也就是东拼西凑骗点新人练习生进来,谁走了狗屎运能出道,挣点钱,就先富帮带后富,让整个公司运作起来。
但是到现在,封雪来公司这么几年,觉得自己带的练习生各个都比那些流量小生优秀,但愣是没找到送他们出道的机会。
封雪不那么眼高手低还是能走的,可是这些小孩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哪儿能说走就走。
可是公司没说解约,偿付不起违约金,他们又能做什么呢现在还不是能接点活算点活,好歹有个这么好的场地给他们做想做的事情,唱歌跳舞录音不花钱,每天还有免费的饭吃,那岂不是喜滋滋
抱着这样的念头,这些十六七岁,没心没肺的少年们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并不知愁滋味。
想到这里,封雪的笑意就淡了许多,吩咐道“行了,去把电磁炉抱出来,锅洗了,地方收拾了准备煮火锅。司思刀工好,让他来切菜,司思呢”
她说着话的时候,正好走到录音棚门边,一个娃娃脸带着圆框眼镜的男孩从里面跑出来,声音是与他小奶狗长相浑然不符的浑厚,开口是拿捏得无比精准的译制片腔调,高兴的道“我在这儿呢。噢,感谢上帝,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封雪“”
她烦躁的摆手“给我差不多得了,别每次录完音半天出不来,切菜去。”
“噢,我”司思瞅了眼她旁边的少年们,发现大家都在用眼神拼命的暗示他,连忙把最后几个字吞了进去“我今天不想切菜。”
封雪还当他是想继续练他的腔调呢,微笑道“乖,宝贝,译制片的事儿改天再说,别忘记了你还接了几个零活,要去录温州皮革厂老板他小姨子跑了的广告,市里纪录片的旁白还有歌唱节目的主持串场,切完菜多练练去,为我们争光。”
司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发现无话可说,只能沮丧的道“噢,这该死的土拨鼠。”
司思是这群崽中唯一的配音演员。
封雪也不是很懂,为什么一个培养男团的公司会签这样的小孩进来,大抵是和文化传媒相关的都一股脑的往公司内塞吧只可惜一心想要成为国内顶尖配音演员,为译制片和电影做出贡献的少年,现在每天接到的活和梦想大相径庭。
“把井铭叫回来吃饭,他现在还在练习室”封雪指挥完周边的少年,左顾右盼,没发现队长的身影,便道“我早上出门得早,没挨个叫你们,他早饭吃了吧别每天就知道练歌练琴,你们多提醒他。”
少年们笑嘻嘻的跟在他后面,也不应答,趁着封雪没注意的时候飞快的交头接耳了几句。
“井铭应该准备好了吧”
“放心吧,队长靠谱着呢,封雪姐的事儿没人比他更上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走在前面的封雪浑然不觉,只是没听到回答,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你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极端,要不就是刻苦得修仙,要不就是玩得连姓什么都不知道,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多相互学习下啊,取长补短,别每天连吃什么都要我”
话到一半,她倏然住口。
封雪站定大门敞开在休息室的门口,腿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只见屋内,早就站了一排少年,素日里都是闹得欢腾的主,此时却站得整整齐齐,定定的看着她,好像已经等了她很久似的,眼神中诡异莫测。
背后原本来接她的少年们也都安静了下来,围堵在她身边。
原本还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般的封雪,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等她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该闹得天翻地覆了。
难道是自己想跳槽大公司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吗
她从未告诉过这些小孩自己要走的事情,投简历和面试都是瞒着他们悄悄进行的,因为想都不用想就会知道,若她把这些话说出口,这些才进公司就由自己日夜陪伴的少年,将会有多么的伤心和愤怒。
“你们”封雪满脑子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听到自己声音嘶哑。
听她解释,她可以解释的。
然而封雪嘴唇动了动,几番都没出口。
突然,有个提着吉他的清瘦少年往前走了一步。
封雪被吓得心差点从喉咙里面跳了出来。
“不是,怎么还愣着。”背后的少年忽然催促起来“队长,快点开始啊”
方才拿着吉他走出来的少年,也就是封雪在门外时一直在找的井铭,听到这话低笑了声,顺势盘膝坐下,修长的手指在弦上扫过,格外轻快的曲子顿时倾泻而出。
“啪”,其余的少年享受的用响指打着节拍,口中哼着歌,身子跟着扭动。
封雪“”
她愈发恐慌,胡乱想着这是什么新型的发怒方式小崽们要让她承受音乐的怒火吗
正茫然间,吉他突然破音,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封雪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对自己要求向来严格的少年会有这样失误的举措,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井铭就已经将吉他放下了,转头去弄音响,倏然间噪音震耳欲聋,少年大步跑上前,拍了下手掌,“嘿”的一声,竟是跳起了踢踏舞。
“哒哒哒哒”
“封雪姐,嗨起来”
音乐陡然变得活泼热烈,越来越多的少年加入了踢踏舞的队列,当人也有人借此跳起了探戈华尔兹甚至秧歌,最后群魔乱舞
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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