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上当了,头脑一发热,对周婉道:“你狠心至此,连亲人都不顾,你别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我就知道你这个女儿是专门来讨债!”
你给她讲道理,她给你讲感情,跟林氏这样的人说话简直是鸡同鸭讲,她根本就不愿意听你将什么,陆士仪怜惜周婉,却没有开口,林氏毕竟是她的亲娘,有些事情还是须要她自己去解决的。
周婉冷笑道:“母亲,除了宫妃之外,大梁女人最高的诰命就是国夫人,您如今已是韩国夫人了,这就是我带给您的荣耀。朝堂上的事情我不会管,跟不会去跟皇上求官,来人,送客!”
周母气得浑身发抖,邹氏见形势不妙,不敢再吭声,侍从将她们请出去。陆士仪问道:“你没事吧,别为这些不值得的人难过。”
周婉摇摇头,“我不难过,只觉得厌烦,她是我的生母,我怎么都摆脱不了,她心里只有娘家,难道让她日后打着外祖母的旗号去给晖儿找麻烦吗”皇后的一言一行天下人都看在眼里,大梁以孝治天下,周婉对她这个母亲已经有了忍不下去的趋势了,“只要一碰上林家的事情,她的心就偏了,看来我不该再心软,只能禀告父亲,让父亲约束她了。”
周婉让人立刻去传周翰林进宫,陆士仪趁机告辞,“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周婉不好意思道:“我耽误你了,明日你把廷璇带过来玩吧,太后与我都很想念她。”
陆士仪答应下来,出了行宫,夕阳西下,太阳落下的地方堆满了灿烂的云朵,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远处炊烟袅袅,宁静祥和,陆士仪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这样的景色了,她下了轿子,戴上襥头,绿梅扶着她,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绿梅道:“夫人,再往前面走走就是秦淮河了。”
秦淮河两岸粉墙黛瓦,住着不少人家,小童们在河岸玩耍,妇女们则蹲在河边洗菜闲聊,夕阳的余晖照在河里,金光灿灿。陆士仪问绿梅:“你觉得这里想不想东京的汴河”
“不像,汴河两岸都是酒肆,这里都住着普通人家,东京城更热闹些。”绿梅说。
陆士仪感慨道:“我也觉得不像,只是这里人的神色平静悠闲,很像曾经的东京百姓。”
绿梅双手合十,“只希望老天爷能保佑皇上他们能打败金军,大梁能安稳下来吧,真的不要再乱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有个侍卫道:“夫人,再往前面走都是些勾栏暗娼之地,咱们还是回去吧。”
“好吧。”陆士仪正待上轿子,突然看到一个很眼熟的人,她顿住了。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她,走过来行礼,“奴参加陆夫人。”陆士仪带着襥头,她是先发现了绿梅,才认出陆士仪。
陆士仪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潘丑儿也被掳走了,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她。潘丑儿道:“说来话长,陆夫人,拙居就在不远处,奴请您上门喝茶叙话。”
绿梅想说什么,陆士仪摆摆手,笑道:“故人重复,是喜事一桩,走吧。”
潘丑儿就住在秦淮河畔的一座两层的小楼了,还带着一个小小的院子。两个十一二岁岁的小女孩开了门,喊了一声:“娘!”
潘丑儿解释道:“这是我从东京逃难时,捡的两个孩子,她们被父母丢弃,我就捡回来同我做个伴。”
潘丑儿带着陆士仪去了厅屋,一个老仆端了茶过来,陆士仪道:“东京城破,我本以为你同太上皇一起北狩,如今见你平安,我替你高兴。”
潘丑儿笑道:“幸好夫人提醒我一句,我才能早做准备逃出来。现在过得日子,虽然比不过在皇宫时锦衣玉食,但我已经知足了。”她穿戴普通,但看起来不像是缺衣少食的样子,而且从宫里出来,总会带些金银细软,陆士仪便没有问她有没有什么困难。
她说:“你现在还唱歌吗”
潘丑儿摇摇头,“年纪大了,嗓子哪里比的上年轻的小姑娘,我这两年没有唱了。”
天井里两个小姑娘正在连嗓子,有个小姑娘细细地唱了几句柳永的蝶念花,“伫倚危楼风细,望极春,黯黯生天际……”竟然有潘丑儿当年的韵味。
陆士仪屏气凝神听了几句,赞道:“唱得不错,只是还有些稚嫩,过个两三年,甚至能比得上当年的你。”
潘丑儿脸上带点笑意道:“是吗,我也觉得不错。”
茶喝完后,潘丑儿送陆士仪等人出门,望着车渐渐远去,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的两个养女问道:“娘,这位夫人好高贵,肯定是达官贵人,您是怎么认识她的啊”
潘丑儿收起心中的惆怅,甩甩帕子,笑骂道:“何必羡慕别人,老娘当年也是差点当上贵妃的人,你们好好学唱曲,说不定日后也能飞黄腾达呢!”
两女均不信,笑嘻嘻地说:“您又说笑话了吧,您要是贵妃,怎么会在这里讨生活,我们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