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与金议和后, 金国退军。皇帝以为高枕无忧,兴起了建造宫殿的想法。参知政事李简立刻上书, 请求皇上以大局为重, 大梁赔偿金国巨额钱财,国库空虚,应该将钱用到军备上,以防止金军卷土重来。
皇帝哈哈大笑, “李参政, 如今和议已定,无须担心, 朕并非是贪图享乐,只是这宫中房屋多有破损,不得不修葺啊。”他硬是把新建宫室说成修葺, 李简没办法, 联合了御史台沈知正一同弹劾此事。
皇帝最终放弃了新建宫室的想法,但心里很是不快, 在李延龄的构馋下, 将李简贬去夔州。
朝野上下哗然一片,李简是这次抗金的主要功臣, 但皇帝却做出这么让人寒心的事情。
李简离开的时候, 宋淮与陆士仪去送别他,李简与陆观是至交好友,比陆观年轻几岁,但此刻看起来, 苍老得仿佛是六十岁的老人。他对陆士仪苦笑道:“世侄女,此去夔州,说不定有机会去拜访你的父亲,没想到我与他竟然都沦落至此。”
大梁自建国后,饱受夷人欺辱,多少有志之士想着报效国家,却无门路,因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苟安而已。国家怎么样不重要,百姓怎么样也不重要,对外柔懦,对付自家百姓反而铁血,皇帝自私、苟安、庸懦,根子坏了,即使有再多李简这样的人,与无济于事。
陆士仪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只能说:“您千万要保重身子。”
宋淮则说:“或许过不了多久皇上想明白了,会再将您召回来。”
李简长长地叹息,“金帝所图甚大,绝不会轻易放弃攻梁,只怕休养、补给够了,还会再次攻打大梁,若是皇上召老臣回京,只怕是开封危机之时了。你们也好好保重,都回去吧。”
他扶着老仆人,躬身进了船舱。宋淮与陆士仪看着船远远地开走了才离开。
宋渭没有跟着李简去夔州,宋淮问他有什么打算,宋渭道:“李大人预言金军将卷土重来,东京城不是安稳之所,我打算回庐州了。”
他这几年跟着李简,看着他起起落落,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宰相,今日就要落魄地离开东京,全凭帝王的心意。宋渭是极其推崇李简的,对皇帝不免心生了不满,这样一个不顾百姓死活,自私透顶的皇帝还有什么好值得臣民效力的。
他诚心诚意给宋淮道歉,“二弟,之前过继的事情是我想左了,使我们兄弟感情生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对。”
宋淮心喜,“大哥你能想通就好了。”
宋渭道:“事不宜迟,我收拾一番,过两日就返回庐州,你在这里要多加注意,不要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连累了自己的性命。我如今是彻底看开了,做官其实没什么意思,回去后我谋个馆教书,日后我也不让廷瑞、廷英考进士做官了,做农夫或做点小生意都行,唉!”
金氏并不关心国事,仍然与菁娘置气,她对宋渭说:“你做塾师能有几个钱,养两个儿子就已经够吃力了,难道还要养个妾若是钱不够用,你想找爹要吗,爹自己都没得妾呢。菁娘看着娇滴滴的,就算跟着我们回了庐州,她也吃不了这个苦,我看不如把她卖了算了,她能攀个富贵人家,我们也少些负担。”
“菁娘她是廷英的生母,把她买卖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跟廷英交代”宋渭气得脸都红了。
“行,我好心劝你你不听,我也不管了,随你怎么办吧。”
绿梅从后院回来,道:“大老爷与大夫人又在吵架呢,以往没有菁娘的时候,他们是恩爱夫妻,朱婶说,现在他们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陆士仪笑道:“都是一个妾闹的,最错的就是宋渭了,以后还有的吵呢。”
乳娘抱着廷璇过来,廷璇正在长牙,神情怏怏的,陆士仪接过她,她乖巧地伏在陆士仪的怀里。陆士仪有些担心,摸摸她的额头,乳娘见状说:“夫人,您不必担心,大夫过来看过了,小孩子长牙,大多是这样,过几日就好了。”
廷璇闭着眼睛打个瞌睡,陆士仪把她放在床上睡觉,自己在一边守着,顺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突然有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宋淮轻声道:“让乳娘看着吧,我看你也快睡着了。”
陆士仪摇摇头,“我没有。”</p>
宋淮道:“我刚才去看了大哥,给了他二十贯做盘缠。大哥薪资并不高,在东京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也没有攒下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