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去伸出手来,她低垂眉眼,看了看自己因着撑在地面上而脏兮兮的手后,不敢伸出手,但还没等她犹豫一会儿,只见他又弯腰主动将她拉了起来,她脚下不稳,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好暖,好香,不……不想离开了。
“哪儿摔疼了没有?”
她的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摇着头,蹭的他心里痒痒的。
殷昭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稳,偏生又有些不大自在地走在前头,到底只对她道:“走的小心些,慢些也不妨事。”
梅月堂中梅花繁盛又千姿百态,可惜过了这隆冬,又得过上一整年才能见到如此盛况,她悄悄看了殷昭一眼,想着如若还有来年,如若她还能在豫王府中,她还想要来赏这梅花。
她闭上眼,在心里许了个愿,论是谁人来问她,她也绝不告诉。
殷昭随口念了几句咏梅诗,只琢磨了其中一句,叫兰因学着去写,只听她在后头小心翼翼细声道:“您的名字……我还没写好。”
殷昭走在前头,拈了朵梅花在指尖,问她:“哪里不会?”
兰因咬了咬唇,不大自答捏了捏衣角道:“都太复杂了些。”
她叹了口气再没了看梅花的心思,又见殷昭回头看她,带着些笑意道:“还要本王手把手教你再写几遍?”
他的身后有大片大片的梅花,娇艳欲滴,可都敌不过他这一笑。
等到两人回了府,已近黄昏,有仆人洒扫着无尘的石砖地面,他们裹着寒意回了房,而下一刻,殷蕙请来的大夫便至。
兰因立在一侧,歪着脑袋看着那大夫手指搭在殷昭的手腕之上。
过了半晌,那大夫起了身,行礼道:“殿下身体虽虚弱,可也有转好的迹象,我这就开温和的药方子,也好让殿下的身子早些好起来。”
殷昭颔首,并未置一词,指了指兰因,淡声道:“大夫请给这小丫头看看脉。”
兰因闻言将手藏在了背后,正想要拒绝,却看到了殷昭略带着压迫的眼神,连忙撸起了袖子来。
不过片刻,那大夫收回了手,笑道:“殿下放心便是,姑娘只是体略寒,不妨事,冬日里多注意保暖便是。”
屋中的小仆人走在前头引着那位大夫出府去,屋中霎时间只剩下殷昭与兰因二人。
在兰因看来,只有生了病的人才会寻大夫郎中来瞧病,她常见殷昭的唇色泛白,没什么血色,若是有冷风侵袭,还要别过脸去轻咳几声,总是不大健康的样子,原来正如她所想的,殷昭身体并不强健。
黄昏时火烧云彩,一直蔓延到兰因的眼前,树冠之上,映照在还未来得及化掉的积雪之上,别有一番滋味,两人一直静默着,直到小仆人煎好了药端了进来,才终于打破这些沉重的沉寂。
小仆人将小白玉碗端给了兰因,而后便退了下去,兰因往前走了一步,离倚在小榻上合眼假寐的殷昭又近了一步,她轻声细语道:“殿下,该用药了。”
殷昭眯起了眼儿来,看着那黑糊糊粘稠又散发着苦味的玩意儿,不自知地皱起了眉,淡声道:“倒了去,本王不用。”
既然身体在逐渐地恢复,也不需要恢复地多快,省得惹人耳目,尤其是宫中人,兰因拧着眉,执意道:“殿下身体不好,合该用药,良药苦口,殿下还是趁热喝了吧。”
殷昭皱紧了眉,厌弃且声音中带着些凉意道:“本王不想喝,去倒了去,日后也不必叫下人煎了。”
兰因执拗着不走,他也无法,轻声呢喃着真是折给你了,两口便喝了尽,半滴不剩,他被苦的说不出话来,她还楞着站在那儿,他瞅着兰因,半晌笑了出来,“连个蜜饯都不备着,本王是这么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