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昔挣不开,又怕紫晴惹怒了顾轻言,索性就对着紫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心。
顾轻言的手劲儿极大,可待程昔却十分温柔。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多少还是忌讳着男女之妨。因此只是隔着几层衣裳攥着程昔手腕。可即使是这般,男子手指的温度还是透过衣裳传到程昔的皮肤上。
程昔有些羞赧,又觉得暗暗恼火。好像她越是躲着顾轻言,他反而就越来劲儿了。一天不作弄她,心里就跟不痛快似的。
顾轻言对这里可谓是轻车熟路,绕了几个弯道,这才把程昔领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眼前是一片黄澄澄的油菜地。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盛开着。微风一吹,甜腻的香气一股脑的拂过面颊。
“你瞧,这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从没告诉过旁人。”顾轻言偏过头,见程昔满眼都是欢喜,也忍不住笑道:“油菜花虽然不比牡丹名贵,可得了你的喜欢,便足够了。”
程昔眨了眨眼睛,站在油菜花地里,见花丛中蝴蝶翩飞,好一副春光图。闻言,便道:“表哥好像很懂姑娘家的心思。”
“也不算懂罢。”
顾轻言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是特意向人讨教的。
“你跟小时候很不一样,小时候你想要什么都会明说,现在好像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人总是会变的。”程昔如是回他,想了想,又道:“表哥也变了很多。”
“嗯?比如?”
程昔笑得十分狡黠,隔着一段距离,虚指着顾轻言的面孔,“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变化都挺大的,跟小时候不一样。”
顾轻言不禁莞尔,“你说得对,说得好极了。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悠悠叹气,“我只有这里是不变的。只可恨啊,有个人从小就非得钻进来住着,怎么赶都赶不走。偏偏长大之后就不认账了。你说气不气人。”
程昔揣摩着,觉得顾轻言是在说她。可又不想接着他的话说,只得装傻,“不知道是哪家的姐姐,居然这般好福气,得了表哥的欢心。”
顾轻言挑起一边的眉头,隔着花涧,哼哼,“有没有好福气我不知道,如果她肯愿意,纵然是摘星星摘月亮我也是肯的。”
程昔道:“那就等表哥什么时候把星星和月亮摘下来再说吧。”
如此,顾轻言磨了磨后槽牙,抬步上前,“小丫头牙尖嘴利的,小时候我倒是没瞧出来。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
程昔:“……”
顾轻言叹气,“也罢,相处的时间长了,你便知道我的好了。”
程昔索性就侧过身不再看他,也不回话。顾轻言是顾家长房长孙,又是京中出了名的贵公子。若是程家夫妇尚且在人世,两人倒是极为般配的。只可惜,有缘无分。
“表妹。”
身后顾轻言出声唤她,程昔微微犹豫,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得躲着些。
没曾想顾轻言径直就绕到了程昔眼前,将手里的一捧油菜花递了过去,露出一口白牙,“给你。”
程昔绞着衣角,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接。她接的话,有种变相允诺的意思。不接的话,眼下四周没什么人,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顾轻言。
毕竟顾轻言一拳头下来,她半条命都没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听说姑娘家都喜欢花。”顾轻言略羞赧道。
可偏偏程昔是个佛系好性子,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冷静。
顾轻言索性就拉着程昔的手腕,将花束硬塞她手上。垂眸,嘴角弯出浅笑,“给你的。”
程昔问:“表哥对每一个姑娘都这般体贴入微么?”
“你怎会这般想?”顾轻言反问,又低低一笑,“我对外人从不这样。”
程昔无言。这位表兄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一刀子戳下去都不见血的。
前头忽然传来喧闹声,顾轻言凝眉仔细听了两声,顿觉不好,立马拉着程昔的手腕往回走。
离得老远就瞧见前头闹了起来,一众人瞧见顾轻言来了,纷纷让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