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止非在路边坐了会,等到气喘匀了,站起身来,随手拉住一个穿校服的高中生:“请问这附近哪里有网吧?”
高中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往前走,过了马路右拐,有一家世纪网咖。”
“谢谢了。”
叶止非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跟着人群过了绿灯通行的马路,走了一阵子之后看见了高中生口中的网吧。
她走进去,掏出身份证排在前台:“开俩小时。”
网管把身份证递还给她的时候她随意一瞥,发现身份证上的写的名字竟然不是“叶止菲”,而是“叶止非”,和她的名字完全一样。
书里对原身遇到男主之前的描写几乎没有,对她在家里的遭遇更是只字未提。倾注于这个名字上的笔墨大多是她如何居心叵测绞尽脑汁的去破坏男女主之间的感情。
她自私而恶毒,在一众反派女配里脱颖而出,因为和女主是亲姐妹,时常骗的女主团团转。而叶止非无所谓的笑笑,晏宸这个男主她半点也不感冒,躲都来不及,可没什么心思去参与他和叶止澜的爱情故事。
叶止非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耳边充斥着各种喊打喊杀喊奶妈的声音,而她心平气和的打开WPS,速度飞快做好一份简历。
原身大学还没有毕业,虽然现如今这世道连硕士生都多如狗,本科生更是遍地走,但是没有学位证和本科毕业证还真就不行。
现在是三月份,距离毕业还有三个月,因此她打算先在平城呆一段时间,找一份工作先干着攒钱,然后参加今年九月份的司法考试,重操老本行。
简历做好之后就上了招聘网站,杂七杂八的招聘信息不少,凡是符合条件的叶止非都一顿乱投,盲狙似的。投完了简历发现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多一点,于是她又搜了去平城商学院的地铁路线,登了原身的校园网信息门户查了她的学院和宿舍等信息和饭卡余额,做完这些之后时间依旧充足,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了原身的日记,打算看一看。
而翻开日记本,叶止非不禁皱了皱眉。这人的日记竟然是用红色墨水笔写的,鲜红刺目,字迹又凌乱挣扎,一眼望去像是鲜血淋漓的符咒。
而她一页一页看过去,发现内容丧的让人看了心绞痛,脏话更是数不胜数。有时书写力道过重透过纸背,或者泄愤般划出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条,隔着时间和纸页能感受到的戾气深重。
“……老不死的又抽了我两拐棍,她怎么还不死,天天骂人怎么不被口水呛死?”
“……我不如那个婊子我谁都不如!觉得我多余生我干什么?狗日的还不是你个死女人生的!我他妈为什么这么命苦!”
“我都已经这么努力这么听话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打我骂我……”
最后半页写的时间是三天前——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都是命,谁让我生在这个家里?但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氤开一片蒙昧的红。摸上去皱皱巴巴的,大抵是沾了泪水。
电脑散热孔里喷出点燥热来,吹的本子的纸页轻轻拂动,叶止非坐了半响,旁边的男生小心翼翼的提请她:“妹子,你电脑时间到了。”
她才倏然惊醒般,一把合上本子扫进书包,起身欲走,却又折回来对方才提醒她的男生道:“哥,借我根烟成吗?”
男生愣了一下,抓起电脑旁的烟盒和打火机一起递了过来。
火星一闪之后,叶止非香烟咬在唇间,胡乱的说了句“谢谢”,书包夹在胳膊底下,转身就走。男生想要个微信号的询问卡在嘴边,不上不下,睁眼看着她大步撩了出了网咖大门。
阳历三月份的北方依旧寒冷着,六点多的功夫天色却已经暗了,华灯初上。
那根烟很快燃去了大半,她柔和的眉目被寒春的风吹得冷冽起来,眉头皱起,深深的锁成一道褶子,那眉像是刀尖沾了墨,刻画成纤毫毕现的一对青羽。
不留神踩在了一滩积水里,水面晃荡,将她的影子打散,又重新汇聚。叶止非看见水里那个尚且陌生的倒影。
她动作缓慢的将书包背好。包里装着一个人的日记本,记录着她不知方向的一生。
叶止非想,人活着,该恣意,无畏,快乐。而不是像你这样,像凛冬树上的枯叶,东风来了推一下,西风来了搡一下,你却始终沉默着,压抑着。把常年积攒出怨恨的毒,心里滋生了杀人的火全都变成无用的咒骂,宣泄在一本除了自己无人问津的日记里。
日记不会安慰你,日记不会帮你挣脱泥沼苦海,日记成了你胆怯卑懦的牢笼,关上往着自由的门扉。
你觉得是命运的绳索束缚着你,可你想过,要挣脱吗?
……
“喵——”
叶止非的思绪被一声突如其来的猫叫打断,而她的视线里忽然闯进来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猫。
她立刻认出来是前天晚上和她进行过友好会晤的那一只,不由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白猫想要开口爸爸专门来找你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揪着后颈皮提了起来,它四爪扑腾着想要挣脱,叶止非随着缓缓上行的猫移动视线,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黑衣服的年轻男人。
正是晏祁。
他一手提着猫搁在自己肩膀上,温和的开口问叶止非:“没吓到你吧?”
叶止非“啧”了一声,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猫因为没有被她抱,恹恹的叫了一声,趴在晏祁肩膀上不动了。
“它怎么了?”叶止非犹豫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