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直作揖:“良直告退。”
忽然时庭深出声:“慢着。”
良直顿住脚步,低头等着他的话。
时庭深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用镇纸压好。
提笔写下“豢养”两个字,他的字刚劲有力,笔走龙蛇,仔细一品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收笔,结果用力过猛,让“养”字的竖茬了一点。
时庭深将毛笔放回笔架上,他吹了吹手中的宣纸,目光落在右下角,轻叹:“可惜了。”
他可不喜欢污了的东西。
窗外暖风袭来,撩起半掩的窗纱,将桌上的书册吹得张张翻动。
时庭深护住摇摇欲熄的烛火,风停后,将纸卷了卷,放在烛火上烧了,他说:“你去加把火。”
良直迟疑了一下,问道:“公子,您之前不是说置身事外吗?”
时庭深理了理衣摆走下书案,笑着说:“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小良直,人都是善变的。”
良直低头:“良直明白了。”
时眠惩罚下人已经过去了三日,这期间从下人受罚,再到倒卖给人牙贩子,最后将人送进醉红楼,速度已经是算快的了。
这些人因为还未完全脱离时府,所以诸承煜派去的人一直没动手,直到第三日的时候,两个杀手早早的就埋伏在醉红楼附近。
但是就在这一日,时庭深知道了的这件事。
送那三人小厮拐了个方向,去了郊外的无盐庄。
两个杀手等到了戌时也没见着人,终于觉得不对劲。等他们赶到无盐庄的时候,只在水沟里找到两件带血的破烂衣服。
笪御:“凭空消失?”
诸承煜自己也在纳闷:“是,我的人追到无盐庄,进去之后就差把庄子翻个底朝天了,也没看到人,也没查到人去了哪。”
笪御静坐沉思。
诸承煜从房梁上跳下来,给自己掰了块桔子:“要么死了,要么逃了,要么被人藏起来了。”
笪御若有所思:“奇怪……”
诸承煜:“有什么奇怪的,死了最好,没死总会被影楼的人找到。”
笪御起身缓缓踱步,最后坐到诸承煜的对面,瞳孔微闪:“什么人带走的他们?又为何带走他们?”
他想要对那三人斩草是因为时眠,逼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怕就怕那三人有哪个跑了,毕竟小人最是难防,万一一个不留神,疯狗咬住时眠就糟了。
笪御猛地站起来。
会不会……是他?
诸承煜被他的弄得一愣:“吓我一跳,想到什么了?”
笪御问他:“无盐庄是谁的庄子?”
诸承煜想了想:“好像是时庭深,时姑娘兄长的庄子。”
笪御双眸漆黑,抿着唇不语。
当初笪御进府之前,就将时家摸了个底朝清。
时庭深并不是时眠的亲生哥哥。
时南昌和马惜玉成婚后迟迟未孕,后来为求子去上香,在山脚碰到五岁的小男孩正在被乞丐头子欺负,马惜玉心软下将他带回将军府。
再后来就被时家夫妻收为养子,冠以时性,取名庭深。
这件事并不难查,只是时隔多年,时南昌又带着时眠回了宣阳,所以宣扬的人鲜少有人知道这些事情。
影楼还是从凉安查到的。
可是,时庭深四岁之前的事情,却是再也没查到。
至于时庭深是否还记得以前的事情,笪御就不太清楚了。
此事多半是时庭深做的,他为何要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笪御戚眉,想了一圈也没结论,只能慎重和诸承煜的说:“多加几个人手,尽快查出那三个人的下落。”
诸承煜:“我知道了。”
“扣扣”,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之桃低低的声音传进来:“主子,该歇息了。”
诸承煜瘪了瘪嘴,轻轻一跃跳回房梁上。
……
春闱即将到来。
这几日府中在给时庭深准备上京赶考的东西,马车,被褥,干粮,银钱……
终于到了正月底的时候,时庭深带着良直,去了凉安。
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