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府的大管家叫麻良,而许儿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料理持家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自从许儿跟了时眠之后,时眠的一切事宜都是许儿在打理,包括给笪御安排住处。
她记得,闻啼小院总共就两个内院婢女,三个粗婆子和两个跑腿小厮都在外院。
内院的西厢房怎么可能会有人住?
许儿略微思索了一下,便跟上。
脚下刚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背后叫住。
青竹:“许儿!”
许儿转身看向青竹:“我方才看见之桃去了西厢房,那里有人?”
青竹看都没往那看,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主子落了一件钗子在里面,之桃去拿罢了。你怎么来了?”
西厢房……诸客卿在里面躺着呢。
许儿:“我来找你家姑娘,笪姑娘来到时府也有好些时日了,一直忘了与她说说时府的规矩,今日特来相告。”
青竹一愣。
许儿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目光浅浅的看不出情绪。
青竹:“这边请。”
许儿点头。
方才那句话,许儿不便直接说于笪御,毕竟主仆有别。
笪御说不得,他的婢女却说得。
这句话最终会通过青竹传到笪御那里。
片刻后青竹将许儿引到了笪御那里。
许儿见到笪御的时候,正巧是他沐浴之后。
屋内的烛台都点着,也不算昏暗。笪御坐在床榻上,一头散发披至腰间,乌润发亮,肩上披着一件金丝绣纹的紫色披风,视线触及笪御的面纱,许儿目光一滞。
虽然奇怪笪御就寝时还带着面纱,却也没有多想,许儿朝他拂了拂身子,直接开门见山:“笪姑娘,您来了时府也快有三个月,想来在府里也熟悉的差不多了。不知您觉着,我家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笪御挑眉,他在猜测许儿的来意。
青竹站在一旁面露忧虑。
笪御扫了一眼青竹,开口:“善解人意,温柔大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许儿却笑了:“许儿搁着先替我家姑娘谢过您的的美誉。您也是婉婉有仪,平易近人,这段时日也算和我家姑娘相得甚欢。”
房间里有一瞬的默然。
时府里谁不知道,笪御一直以来都对时眠避而不见,偶尔见上两次都是不欢而散。
何谈平易近人,相得甚欢?
笪御眼神几乎是一瞬间就寒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许儿。
青竹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
许儿依旧笑盈盈的,她葳蕤亭亭的站着,一双纤纤玉手捏着帕子放在腰间,端容淡定,这样的姿势自打她进屋就没变过。
笪御双眸微眯,下一刻眼神回暖。
他说:“自是应该的。”
许儿:“笪姑娘心胸宽广,许儿佩服。”
笪御:“缪赞。”
许儿:“听说笪姑娘是从老爷从老家接回来的,在时府住的可还习惯?”
笪御:“尚可。”
许儿:“这便好,看来我家姑娘平日里的心思也没白费。”
笪御:“替我多谢她。”
许儿:“许儿一定带到。”
许儿再次拂了拂身:“知道您过得还不错,许儿便放心了,那就不便打扰了。”
笪御:“青竹,送客。”
青竹伸出满是虚汗的掌心:“这边请。”
许儿撩起耳边的碎发,朝她微微颔首,边走边说:“算不得客人,婢子只是一个下人,又不是府里的主子,不必这么客气。”
青竹呼吸猛地一滞,她干巴巴的回答:“是、是吗……”
送走了许儿,青竹觉着自己从寒冬腊月瞬间回到了阳春三月。
回到笪御身旁,青竹欲言又止。
笪御:“说。”
青竹一咬牙,把许儿之前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笪御。
片刻之后,笪御慢条斯理的开口:“规矩……”
这许儿真是个话里藏刀的好手。
先与他确认了时眠是个好说话好相处的女子,再反讽他“平易近人,相得甚欢。”
然后暗下提醒,实则明指时眠为他多番打点,让他莫要辜负了时眠的一翻心意。
最后临走前还以自身为题,敲打他只是个客人,时府真正的主子还是姓时的。
偏偏许儿从始至终都对他毕恭毕敬,没有半分逾越。
就在笪御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青竹又传来一句类似警告的话。
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