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了,一个疯子把它全毁了。”
警幻呢喃着抬头,再次正视晏归舟时,她涣散的眼神为之一惊。只因看到了晏归舟的面容发生了变化,那分明是贾家四姑娘的面容,而少年道士也变成了少女身形。
“你不是人!”
既是出自天命教,警幻当然知晓诡异的修行传闻,前后一联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不顾体内真气乱窜就要出掌,“原来如此。孤魂野鬼,你有转世秘法,才敢大义凛然断我大道。做什么春秋美梦!我宁愿以魂魄为代价,也要诅咒……”
诅咒什么?
晏归舟却无力阻止警幻说下去,毁去绝脉舍利将气数还于天下,必须以一高手的全身内力为引。此刻,她是力有不逮,面不改色地站在也是勉强了。
‘砰!砰!砰!’
警幻却是没能说完。只听脑后生风,三发弹药从背后袭来。在怒火冲头之际,大雨声掩盖了脚步声,她居然连躲闪都不曾有,脑袋与心口被火器弹药炸裂,竟是这般栽倒身亡了。
“我想,只要没说出口,诅咒必是成不了。”
胤禛从松树林里走了过来,看向变脸的晏归舟,一时间也不知从何问起。
晏归舟望着死不瞑目的警幻,再看胤禛收起了火/枪,忽的笑出了声。末武时代,警幻用尽一切手段与天相斗,她死了,却死在了火器之下,多么讽刺。而究竟什么是大道?这世间,真有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赢大宝刚刚觉得灵识与此间束缚尽断,就听到晏归舟的笑声,不免镜声一颤。这笑哪有愉悦,尽是悲凉。
『小舟舟,你和她不一样的。你看,我的心愿已了,这就能入芥子空间。我相信这回的破空之力,必会将你送去武道昌盛之地。相信我,我的嘴开过光,很灵的。』
晏归舟取出了怀中铜镜,温柔地抚摸过镜面,『好,我信你。』
她脑中的话一出,铜镜没入掌心。这人就再也撑不住栽倒在地,被疾步跑来的胤禛扶住了身体。
“谢谢你及时开枪。你的枪法不错。”
晏归舟抢先开口了。销毁舍利之法记载羊皮上,没事前知会过胤禛。原先想着运气好些,要是撞不到警幻,先带走了舍利择日销毁,挤一挤时间,也能履行煮一碗桂花粥的承诺。“还有,对不起。桂花粥之约,怕要泡汤了。”
就见晏归舟说着话,嘴角渗出鲜血。
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淌过胤禛的手背,复而没入土壤。
尽管雨水中看不清血迹残留,但两人都知道谁也止不住鲜血流尽了。
“爷难道还差一碗粥?”
胤禛说着却紧紧扶住晏归舟的胳膊,说不清心中骤然升起的无力失落从何而来。
多像飞鸟与鱼,他们于苍茫海面相遇,只得惊鸿一瞥,就注定转瞬分离。“告诉我你的真名。给不了一碗粥,起码你也得留一句实话吧!”
“实话?”晏归舟抿了抿唇,没说名字,却比出二的手势。“好,说两句实话。第一,别信再什么和尚道士,见我便知他们惯会骗人。炼丹修行都是假的,这方世界已无真仙。你用火/枪杀了警幻,也该想想武道之后,世道变作什么。固步自封,终成大患。想来你是考虑过天下的。”
胤禛微微颔首,“那么,第二呢?”
“第二嘛,是你要听实话的。”
晏归舟用尽最后一口气,“从古至今,男子发型当属你朝最丑,没有之一。”
匆匆十六载。
雍正二年,废太子胤礽病逝于紫禁城咸安宫。
白月栖鸦,露湿桂花。
京郊,正有一片鲜为外人知的桂树林。
胤礽曾经说过,且待查清柳珠的事情,则会邀请胤禛来此赏花。
胤禛也曾想过,如果要晏归舟做桂花粥,不如取用此地的桂花。
可惜,最后仅有一个人来过此地。
树下,胤禛独自望向手心几片细小的花瓣,不由出神。此后再无一人敢说他傻,敢说这发型丑了。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或入轮回,或去他世,你们都该过得好吧?朕,不,我能祝福什么?只愿来生,都不再是孤家寡人。”
————
孤独冷清?不存在的。
晏归舟再度清醒,发现被关在地牢里。
这回原身没有下任何记忆,且知十五岁的姑娘高烧病逝,唯一的遗愿是逃离黑木崖。
之所以说牢房里一点也不冷清,她清醒没多久,独自一人的牢房被关入了一位新狱友——这人也太吵了。
司空摘星正在喋喋不休,“哎呦,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表个态,愿不愿一起,干越狱的大事?”
【这周和下周要出差,本文改为隔日更新。基本晚上六点发出。求不抛弃,不放弃/(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