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柔和金光的嵇玄正站在院子里,一下下的梳理着枣红战马的鬃毛,像对待老朋友一般熟稔随和。
枣红战马朝气蓬勃,毛发油亮健康,肌肉紧实、线条优美,高昂的脑袋骄傲而充满干劲,鼻孔吐出热气,宣誓着它的斗志。
段婉妆懒懒的依靠在门栏边,唇角不知觉的弯起了弧度。
见段婉妆起了,嵇玄朝她招手。
院子里的暖阳比起厢房里的火盆还舒服几分,段婉妆乐得去晒晒太阳。
“它叫什么名字?”走到战马前,段婉妆喝了一口凉水,好奇的问了句。
这么充满傲气的马儿愿意服从在嵇玄之下,他肯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赤水。”
赤水听到了段婉妆的话,骄傲的抬了抬蹄子,仿佛在向她炫耀自己的能耐。
段婉妆见它如此通人性,更感兴趣了:“在江水边驯服的?”
赤水,赤是它的毛色,那水说不定就是代表它的出现地点。
赤水听了不屑的用鼻子喷气,嵇玄失笑,顺了顺它的鬃毛:“是我在水冶县时,它主动认主的。”
段婉妆讶异的抬抬眉,她本以为是嵇玄驯服的,没想到是赤水自己屁颠颠跑去认主的。
她凑到赤水的身旁,悄悄小声道:“你小子眼光不错嘛。”
嵇玄没听清是什么,只见赤水听完了她说的话,认同的甩了甩尾巴,段婉妆就捂着嘴笑个不停。
他将缰绳栓到一旁的树上,拍拍段婉妆的肩膀:“收拾一下,我们出去走走。”
段婉妆笑眼弯弯,点点头又窜回了屋子里。
打开衣匣,里面挂着几件寻常样式的衣裳,不是很花哨的图样,段婉妆摸了摸,质感却十分合手,大约是嵇玄让人准备的。
换上一件稍微厚实一些的银鼠皮绣梅长袄和一条貂鼠昭君套,她略施粉黛后便出了门。
邑烟州的冬季不比京城,这儿的寒风更加凛冽,稍微一吹段婉妆就冻的脸颊生疼,时不时把脑袋往毛领里缩。
刚走出房门,她便瞧见嵇玄朝东厢房走来。
比起她来说,嵇玄穿的就单薄多了,连件氅衣都没披,单单披了件素面苍色的外衫。
他的身体素质与段婉妆差之千里,二人冷暖穿着这么一对比,段婉妆也就只有羡慕的份。
明明嵇玄穿的这么少,看上去却比她还暖和。
不甘心的段婉妆心生一计,猛地把手往他脖子上一伸,塞进了他的衣襟里。
嵇玄微微一愣,面前的小女子促狭的笑着,脖子上的两只柔荑传来冰凉的感觉。
段婉妆计谋得逞,手心里的阵阵暖意让她舍不得把手抽出来。
嵇玄无奈的拉过她的手,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呼了一口气,笑道:“这样还冷吗?”
段婉妆不觉得冷了,她甚至有一点热,脸颊微微泛红,讪讪的嘟囔一句:“不冷了。”
十里街不远,就在府邸一里路外,是邑烟州内比较有名的商业街,每日未时过后都有商贩陆陆续续的前来摆摊子,从街头一直到巷尾满满当当。
邑烟州是玉石大城,多出翡翠晶石等宝玉,宝石在首饰上镶嵌着,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商贩们大声吆喝着,众多声音夹杂在一起,有些刺耳的吵闹。
段婉妆每个摊位都停停看看,她没什么想买的,单纯是觉得商贩们吆喝的声音很吸引人,不知不觉就走上前去。
一旁眼尖的摊贩看到她衣着花样虽然朴素,料子确是一等一的上乘布料,身后站着的的男子气宇非凡,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
他机灵的凑上前,手里捧着根摊子上最华贵的发簪,谄媚的递到嵇玄身前,讨好道:“老爷,您看看这只簪子,用的是咱们州最好的绿松石,全天下仅此一支,绝对孤品,跟您家夫人真乃绝配,要不要给夫人来一支?”
段婉妆有些不好意思,挡在嵇玄的身前要替他解围:“抱歉,我们并不是……”
话语未落,嵇玄长臂一伸接过了商贩手中的绿松石玉簪,换下段婉妆头上的金步摇,稳稳当当的插在了她的发上。
“很好看。”他打量一番,水绿色衬得段婉妆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似雪,细腻而富有光泽。
嵇玄掏出一锭金稞子放在摊子上,商贩喜笑颜开的接过了,还不忘说上几句好话:“谢谢老爷,夫人真是好福气 。”
段婉妆摸了摸头上的绿松石玉簪,更是难为情,小声在他的耳边嘀咕:“干嘛浪费钱。”
嵇玄笑了笑:“宝石配美人,一点也不浪费。”
段婉妆努努嘴,一路碎碎念着和他走完了这一长条的十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