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哭丧着一张脸,视线在立默和陆慕溢的身上梭巡了一圈,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发了疯般跑远。
立默和陆慕溢对视一眼,眸子里都带着疑惑。
立默无语地摇摇头,“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居然又骂我,我真是服了。”
陆慕溢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没出声。
两人在去教室的路上,又碰见了江一续。
自从他染回了黑发,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身上的轻浮之感消失,倒是多了几分十五岁少年的朝气。
江一续也看见了他们,几步走过来,瞥了眼陆慕溢的腰。
他摸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问:“伤……好点了吗?”
陆慕溢微微颔首,脸上无波无澜。
立默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这才直截了当地问他:“你跟陈烟说什么了?”
“我让她这个臭婊.子给我滚远点,居然敢算计我。”江一续愤愤道:“我虽然是个坏学生,但是也不会欺负自己的同学,只是偶尔跟外校的混混打架而已。”
他忍不住又瞥了眼陆慕溢受伤的地方,眉眼间流露出几丝羞愧的神色,话里埋怨的意味更重:“这女的也太有心机了。”
立默眉头微拧,有点无奈。
从陈烟刚才的反应来看,他们的猜想没有错。
的确是陈烟让江一续把她和陆慕溢带去烧烤摊,又让刘哥去那里调戏她,实则是为了报复她。
可是报复她什么呢?
她从来没有刻意去找陈烟的麻烦,只不过是会在她来找茬的时候,随口怼回去罢了。
毕竟她又不是圣母,谁骂她,她当然要骂回去。
立默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一天天的不学习,尽想着怎么针对别人?
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陆慕溢一直没说话,眉眼里透露着一种暗暗的凌厉,绷直的嘴角让人很明显地察觉到他心情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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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铃一响,苏沅然就飞也似地跑去小卖部偶遇易尉阳了。
立默心里莫名的烦躁,独自下楼去上厕所。
同学们还没从教室出来,教学楼外人烟稀少。
立默刚走出教学楼几步,就被人用力拉到了角落。
一把水果刀顶在她的脖子旁,
拿着水果刀的人似乎在发抖,刀光明明灭灭。
立默借着教学楼外路灯微弱的光线,凝神盯着面前的人,是陈烟。
她的呼吸很紊乱,嘴里发出不规律的倒吸声,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似乎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
看着眼前那把锋利的水果刀,立默极度怀疑陈烟是不是疯了。
陈烟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刺耳:“立默,你害我害得好苦啊。”
眼下的情况看似不利,但是立默一点都不慌。
一个会跆拳道的人,怎么会怕一把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拿在眼前的刀呢?
只要是看得见的,就不怕。
但是她还是将手紧握成拳,时刻准备着逃脱现在的困境。
立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烟的神情,试探性地开口:“我害你什么了?”
她是真的非常疑惑,陈烟为什么会一直把她当做敌人。
陈烟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字一句道:“初中,你在全班同学面前骂我装,让陆慕溢再也不拿正眼看我,班里的男生女生都在背后议论我,害得我成绩下降,被父母打骂,好不容易考上了C中的平行班,你还是不放过我,勾引我的男朋友,还让他为了你骂我婊.子,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现在刘哥也来质问我,因为你让他的手下受了重伤。”陈烟冷笑,像个疯子一般,“你怎么这么贱呢?”
立默是彻彻底底无语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把所有的错都推给别人。
“你总是讽刺我们家是生产塑料袋的,生产帽子的。”陈烟讽刺地笑着,“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家开的公司倒闭了,你高兴了吧?”
她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而后抬起头对上立默的目光,像是在自嘲:“现在我身上穿的,全是高仿,呵,总是被班上的女生嘲笑……”
立默:……
她家公司倒闭了,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陈烟又冷冷地笑了几声,放肆又猖狂,说话的语气却满是心酸:“像你这种一直生活在阳光充实的地方的人,像你这种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怎么会明白我所处的黑暗世界呢……不会的……”
“那是我拼命逃出来的世界。”立默的眼眸黑沉沉的,沉声道,“我可以明白,但我不会去明白。”
九岁那年,她的爸爸在执行特殊任务中不幸牺牲,她的妈妈狠心地抛弃她,她被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九岁之前,她有一个美好的家庭,爸爸会抱她,妈妈会陪她玩。
九岁之后,她的世界再无父爱与母爱。
她之所以生活在光明的世界里,不过是因为她努力抓住了陆慕溢的手,全身心追随这个浑身都带着耀眼光芒的少年。
立默轻轻地笑了声。
下一秒,她和陈烟的脸同时被照亮,是闪光灯。
在陆慕溢动手抢走陈烟手上的刀时,立默先他一步,趁陈烟处于恍惚之中时,用力推开了她,以极快的速度夺下她手中的水果刀,扔在不远处的地上,“你内心是什么样的,你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你觉得这个世界黑暗,不过是因为你内心也一样黑暗而已。”
说完,她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陆慕溢,又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到他手中的手机上,心下了然。
他照下这一幕,就是抓住了陈烟的把柄,随时可以让她退学。
陈烟看着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又看了眼站在立默身侧的陆慕溢,滚烫的泪水开始掉落,整个人都在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