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说,“从机场来的,昨天飞去了杭州,有一个品牌活动。”
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没有不放在心上。我庆幸自己来赴约,否则太过意不去。
我把草莓放进购物车,好奇地问他,“怎么不戴眼镜?”
他伸出手指按住自己一只眼睛的下眼睑,往下一拉,“隐形。”
虽然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仍是应了一声。
“以前我是不戴眼镜的,就觉得看东西模糊点儿,没有多不方便,后来接了一部武侠剧,就有些怕了,别因为看不清,等会儿要了我的命。”
“武侠剧很辛苦吧?我拍《满月》的时候,也吊过一回威亚,刚上去是新鲜的,过一会就开始难受了,最后那一段还剪了。”
“不管拍什么都是辛苦的,你也辛苦了。”他语气诚恳。
我们三言两语聊了聊近况,我忽然想到自己应该考个驾照,下雨天搭地铁也不方便,哪里都是湿答答的,比平常多了几分焦灼,还是自己开车轻松,一会儿出了超市,也可以送他回家。
周嘉树听后,恍然地说,“我有驾照。”我平白感觉又被压一头,他接着说,“不过,我自己开车的机会很少,真正累的时候,连车都不想坐,直接往地上一躺算了。”
老实说,他不像会任性随意地躺在地上的人,但必须承认,与他相处起来很舒服,不会让人有尴尬的时刻,我一直都想成为这样的人,难免带着观摩和学习的心态同他交谈,却忘记要买点什么送赠他。
今天他只买了同一个牌子的六种口味的酸奶,这些口味名字很是花哨,像朗姆红提、椰子玫瑰等等,难得有男孩子会感兴趣,结果,他是要送给我的,“听说这个酸奶很好喝,你带回去。”
他什么也不买,赶着来超市做什么?
他又说,“下个周末我放假,会早点过来。”
当时,我心想,天天约我来逛超市,临走前送一点小礼物,这个人该不会是……超市的托?
这个猜测在我脑中打个旋儿就消去了。
我真没有傻愣愣地搜索他的名字,加上超市的品牌。没有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懊恼着度过,既没有跟他说清楚下周不要再见面,又没有加上微信,我还能怎么办?又迎来一个周天,晚上七点半,我准时到了超市。
当我们走出超市,他抬起一边胳膊,因为拎着重物,又很快落下,对我说,“你把这箱牛奶拎回去吧。”
我望着这一整箱进口牛奶,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道谢,而是怀疑他跟我有仇,“我拎不动!”
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想了想说,“不然这样,我帮你拎到你家附近,离个两、三百米,我不会跟过去。”
他考虑的周全,但我不疑心他有什么企图,也担心他失落于我的不信任,于是说,“你把口罩戴上。”
等到我们坐在地铁车厢中,我如梦初醒地想着,为什么我不干脆拒绝他送的牛奶呢?
这时,他身子一倾,碰了下我的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起电话来,“哎,老袁,不,我不在家,上超市了。我买了箱牛奶送朋友,这会儿要给她拎过去。”对方说了什么,他乍然笑起来,“我觉得牛奶挺好啊,不要等我了,你们吃吧。”
他挂下电话,我无法假装没有听见,“是不是耽误你吃饭了?”
“这有什么,回头我在路上随便吃点。”
我点了点头,不再出声,但过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说,“不如,我请你吃?”
他瞧住我,眼睛眨都不眨。
我诚实地说,“点外卖。”
走进公寓楼的电梯,周嘉树仍在我的身旁,我才开始紧张起来,后悔出门之前,没有把客厅收拾一下。
谁能想得到,他是除了余高幸、余高幸的助理、我的男助理、物业的工作人员和家具城的员工……好吧,也不知道是第几个走进我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