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已经抓上第三把坚果了。
我们悄悄谈论的,也是桌上的陈设。他说,“这是真花吧?”
我问,“什么花?”
“花毛茛,你不知道?”
“你居然知道?”对不起,虽然余高幸看起来跟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不沾边,却也不像是聪明的学霸,他像是那一种不迟到不早退,上课就打盹,下课就疯跑,运动细胞发达,头脑简单的孩子。
曾经我也认同做明星的门槛是长相和气质,入行后才发现,有人靠包装和运气,有人靠家世背景,当然,也有人是长相气质兼有之,真正的出类拔萃。
这会儿我说的不是余高幸了。
我说的,是我的正对面,另一张长桌前坐着的人,他皮肤白净,脸庞偏瘦,不过,他应该很年轻,穿着意大利奢侈品牌的格纹外套,里头是象牙白的西装,恰到好处的灯光倾泻在他的脸上。
我知道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可是他缺憾的地方,正符合我的审美。
他传递给我一种感觉——这是他家举办的晚宴,而他不甚感兴趣,但是必须出席还得礼貌示人,不能丢了自家的面子,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将手腕从整齐的袖口中转出来,看看手表,内心读白:老天,让时间快点过去吧!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想入非非,正是一个导演遇见具有生命力的演员、一个画家遇见怦然心动的时刻,故事和画面不用构思,已然呈现在脑海。
真是奇怪,我以为自己欣赏不来太年轻的男人身上的魅力,从前还曾刻薄地想过,他们就是半透明的五彩糖果纸,晶晶亮亮的,带着一丝丝香甜的气味,其实他们品尝起来是没有味道的。
他似要察觉到我的目光,我别过脸,用胳膊肘推了下余高幸,小小声地问他,“那个人是谁?”
“哪个?”他接收到我的暗示,低声回答,“白色衣服的?周嘉树。”
我勉强应一声,表情仍是迷茫。他便问,“你不认识?”
“你认识?”
他谦虚地说,“我认识他,他不一定认识我。”
“他肯定认识你,你可是最年轻的影帝。”
“好汉不提当年勇,况且他上领奖台的时候,我还拍着不入流的小网剧,排队领盒饭呢。”他谦虚不了几秒钟,又煞有其事地说,“也就是他没有进电影圈挑大梁,否则我俩必然成为竞争对手。”
我是不喜欢嘴上损人的,十分瞧不上打击别人的自信心来取乐的人,当下却情不自禁地说,“你们……有什么可比性?”
“这还不明显?一个长得帅,另一个长得更帅一点。”
“你是?”
“我是‘更’!”他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哪有人一边吹牛一边笑场的。我这样想着,也低下头笑起来,谁都没有留意到,此刻的我们已经被摄入镜头。
第二天,前往机场的路上,童童刷着微博,看到了粉丝截取的动图,不留情面地说,“你俩凑在一起就掉智商。”
这一条微博底下的评论与她不同,他们很是激动于我和余高幸关系破冰,重修旧好,昔日的念念不忘,终得到回响,感谢主办方,感谢安排座位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