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已是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
可身底下压着的人却不干了,宋吟晚不舒服地扭了两下,咕哝了声‘热’就把人推开,一骨碌滚到了床里边。
封鹤廷虚撑着一边身子,凝向又睡过去的人,“……”
半晌,他垮下身子也躺在了床上,听着旁边传来的匀称呼吸,嘴角扬起弧度,掺杂无奈。
自我消解不易。
封鹤廷侧睨着,睡颜娇憨,瞧着就是个没良心的。
“日子且还长着,总有还的时候。”一声低喟,意味颇深。
——
翌日清晨,宋吟晚是被热醒的,贴着身子热乎的那种腻,迷糊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瞬间激灵清醒过来。
接下来就发现自己的手,抱着四叔的腰上!
正惊得要收回来,封鹤廷偏这时候‘醒’了,四目相对的一瞬,清朗的黑眸划过流光。
“想做什么?”刚睡醒的嗓音低沉暗哑,分外撩人。
宋吟挖‘嗖’的一下抽回手,推了推自己宿醉发昏的脑袋,脸色却越变越古怪,“难不成又是我吃醉的……缘故?”
封鹤廷:“不然?”
宋吟晚扒拉着被子捂脸,羞于见人。良久才传出闷闷声音,“我保证下回再不喝了。”
她捂着脸没看见,封鹤廷此时无声笑咧了嘴,眼里满是宠溺。
“夫人,你我是夫妻。”他道。
宋吟晚抬眸,那带着笑意的宠溺眼神,忽的心中一窒。“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
原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好氛围霎时就给搅和散了。
封鹤廷难得吃瘪,“你既已嫁与我了,结发夫妻,当恩爱两不疑。”
“不是,你等会儿。”宋吟晚这会儿听他说话绕得慌。“那你心上人呢!”
“你何时听说过我心慕哪家姑娘?”
是没有。
“你说的枣枣,你若想瞧,我领你去魏家的马场看。”封鹤廷又道。枣红马儿多的是。
宋吟晚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受困于头痛,只哑着道,“你还让莫对你有非分之想。”
“眼下有也不打紧。”
“……”
宋吟晚只觉得理不是那个理,人也像变了个人,无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回避,“侯爷可是恼着,故意作弄我的?”
封鹤廷起了身,站在了床畔,与她一些距离,“娶到你,是欢喜的。”
宋吟晚终于肯正视他,也一并瞧见他眼底情深。
“实话说,娶你非我本意,孤身惯了,连多个人都觉得不习惯。也未能免俗,于你有偏见。”
“可你不是她。”
宋吟晚的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封鹤廷像是欣赏够了方才继续,“你并非是传闻里的那个宋吟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眼前的你才是你,心慕之,渴求之。我寡言无趣,往后多包涵。”
宋吟晚略后仰,一不留神便撞了头,然顾不得疼,心头掀起的百尺高浪就要把她给拍晕了。
可那六字,逐字敲进了心里头。
恍惚是做梦,可后脑勺切切实实的疼又证明四叔当真在同她表露心迹。
在封鹤廷那期许等待的眼神注目下,宋吟晚胸口砰砰跳得厉害,半晌才弱声道,“四叔,我宿醉头疼,容我再睡会儿。”
言罢,麻利地卷着被子躺了回去。
从封鹤廷那看,绷得直直的,都能瞧出她的紧张慌乱来。
他摸了摸脸,眼泛笑意。
这小狐狸惯聪明着,也就昏头昏脑还能哄骗哄骗,等醒过了神怕又是谨慎谋着和离云云。封鹤廷思及顿沉了眼眸,他是绝不会给这个机会。
让她明了自己心意,往后相处多思,思他情意。来日方长,且图且谋,终归都是入了心的。
封鹤廷站了好一会儿,也不戳破她的假装,只是退出前瞥见这几日宿的美人榻,堪堪是犯了蠢。
抱过了温香软玉,哪还能忍得了凄冷被窝。
躲了被窝里的宋吟晚一直等着封鹤廷出去,孰料等着等着,昏昏沉沉的竟还真睡过去了。
等再醒过来,先闻到了屋子里的淡淡异香,沁人心脾。
“小姐醒了,这香是姑爷让人挪过来的,说是头疼脑热熏一熏能舒服些。小姐昨晚又吃多酒了?”
宋吟晚下了床,脑袋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了,就着眠春的手喝了口温茶,猛地就定住了。
四叔站这说的话,言犹在耳,一句一句在脑子里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