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晚苦笑,“嗯。”
封沈氏平时就没什么交际,再看,也不能帮宋吟晚包圆了这事儿,反而留下瞧着添乱,又宽慰了两句便走了。
宋吟晚等人走后,又发了一通脾气,把屋子里侍候的都赶了出去,留下眠春枕月两个心腹。
等门一关,宋吟晚便恢复如常,改了正色便数出几个名,“这几个,让祝妈妈多留意,最好寻个由头打发出去。”
“是!”
吩咐完,宋吟晚便提着笔,慢慢悠悠在纸上写名帖,一封一封,不慌不忙。京城里有头脸的人家就那么多,她能操持将军府,侯府自也是不在话下。
但有人为她设局,她若不配合上一番,怎能欣赏到最后精彩的部分。
同一时刻,栖梧苑里也颇为热闹,不时还传出笑声。
然屋里就封柳氏一个,请安过后一直未走,留下来逗着五彩缠枝阔盆里的小家伙。
盆里养着睡莲,含苞待放。一大片的荷叶子上趴着两只铜钱大小的小龟,原是不挨边的,后来凑了一块,一只往往一只身上叠,这会儿正动弹呢。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那长乐郡主多眼高于顶的一个人,女儿也不遑多让,这才过门装着呢。你瞧,这就发脾气了。”
“还有大嫂,我就知她没安好心,她掌家那么多年,尽得好处,这一下要她把权交出来不跟剜她肉似的,怎甘心啊。这就出门避走了,算一算,八成也得在乞巧节之后才回来,打的一手好算盘。”
封老夫人也跟着瞧,瞧出个乐趣笑呵呵的,“瞅瞅,瞅瞅,这都要打起来了。”
“龟都讲地盘儿,这是本性。”封柳氏拨弄过小龟,便嫌手帕子脏让下人收了起来,“她让出来地儿,好让老四媳妇丢人,丢老四的脸面。她再回来凭仗她娘家,以及往日里那些妇人情分,收拾烂摊子。定是指着再把权要回去。”
“要不说她弯弯绕绕鬼心思最多!”
“谁说不是!到时候,婆母你可莫落了她的套儿,甭管她说什么,就说替老四媳妇暂拿着,叫老四媳妇跟着她学。这期限嘛,自然是您觉得什么是好,就什么时候还,再不济,到那时还能再想辙,您说是不是?”
封老夫人听得也眯眼笑,“老婆子晓得的,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亏你想得出来。”
“婆母又打趣我了,我那是为您想的,大嫂这些年明面上敬你,可实际上呢,还不是处处掣肘,牵着您鼻子走。”
封老夫人顿时哼哧出声,不大乐意。
封柳氏忙转了话,“总归那都是让她们听您话的法子,且让她们斗去。”
“是这个理儿。”封老夫人不住点头,吃着茶,脸上笑开了褶子。
封柳氏也陪着茶水,心里头憋着别个主意。宋吟晚在府上一天,她这心就不踏实一天,而老四待那丫头好,是压根没把她那回的提醒放在心上,更是叫她如鲠在喉。
这样的祸害,最好是快快逐出府去。需得个由头,这乞巧宴恰是个好机会!
却忘了看,盆里叶子上只剩下了一只龟,就在她说话的间隙,给直接伸腿怼了水里头去,那略大的那只正扑腾呢。
——
夏至昼长夜短,宋吟晚忙活了一天,等到天黑,都没能理清楚四叔的家当。光是这些年圣上的赏赐就够丰厚吓人的了,动不动就良田百顷,名下田庄无数。
这般厚赏,朝野上下独一份。
但在宋吟晚看来,伴随着的是无尽风险。也是这时候,才发觉那个说让她且等着的人到这入睡的时辰还未出现。
“侯爷可回来过?”
“并未。”枕月答,再看小姐还搁桌边等着,立刻道,“我去探探。”
宋吟晚应了声,瞧见灯下还没写完的,就着桌上的冷酒边写边等。合着是没人约束后的放纵。
孰料,一杯酒刚见底,枕月就从外面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小姐,姑爷,姑爷叫宫里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