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想侯爷去将军府的缘由,一时想入神了。”宋吟晚镇定心神,自若答道。
封鹤廷停顿良久后才启口,“我倒是想起感恩寺遇见,你要随允濮唤我四叔的景。”
宋吟晚双目瞠圆,那被她忽视了的记忆猛然跃于眼前,而她这段时日还在封鹤廷面前咬定了毫无瓜葛,“……”
“怎么?”
宋吟晚迎上封鹤廷深邃的眼,暗暗咽了口口水,“我有癔症,你说的事我完全没印象,这就算不得……罢?”
封鹤廷对她扯的鬼话难得挑了眉梢。
宋吟晚低眉顺目,借着颠簸晕车躲避那道探究目光,而马车也终于在她心底热切盼望下停在了将军府门口。
暌违了半月余,将军府仍是一片素缟未除,满院的悲凉。听闻乔将军自幺女殁后便病至今日都未上过朝,更别说已然上了年纪的乔老太太,险些一口气没匀过来随了去,捶胸顿足恨不得替她去。
宋吟晚踩着青石砖面,置身熟悉环境中,花了极大力气才克制着没飞奔去了父亲祖母那。
“我与乔将军还有事要谈,劳夫人替我慰问老太太。”封鹤廷在内院外停住了脚步,与她道。
宋吟晚点了点头,随着婢女往老太太的苑子去。并不知封鹤廷驻留原地凝视她背影久久。
这是她的家。
谁曾想有朝一日竟是这样造化。
宋吟晚看着一草一木都想落泪,只是一路克制,问了自己最关心的,“老太太她身子如何?”
“原就是上了年纪,又逢三小姐病逝受了打击,这些时日汤药不断才有些起色,大夫说再受不得刺激了。”引路的丫鬟答。
宋吟晚眉眼掩了痛色,跟着进了苑子。
来迎她的是钱妈妈,老太太身边体己人,对着宋吟晚客客气气道,“封侯夫人,可是不巧了,老夫人这些时日身子不爽利还未起呢。”
“那我等一会儿。”宋吟晚看钱妈妈脸色为难又补了道,“无需通禀,让老夫人再多睡会儿,我家侯爷与将军说话怕一时半会儿也快不了。”
钱妈妈点了点头,让人侍奉茶水。
宋吟晚便在厅里坐下了,然而还没坐上一刻,便听见里屋传出了咳嗽声,伴着迷糊夹杂了昭昭的呼声,令宋吟晚一下热了眼眶。
钱妈妈不一会从房里退出来,“侯夫人,我家老夫人醒是醒了,不过人糊涂了,认不得,独独记着她的小孙女儿。怕是唐突……”
“不碍的。”宋吟晚道,“我就瞧瞧,老夫人身子可安康。”
“夫人有心了。”钱妈妈不得法,只得领着宋吟晚进去了。
宋吟晚秉着呼吸,在见到祖母的一刹,还是禁不住红了眼眶。原还健朗的老夫人一下瘦的脱形了,衣裳松松垮垮的,叫人看的心疼。
“老夫人,封侯家的夫人来探望您了。”钱妈妈在老夫人耳畔说。引得老夫人迟缓地看向了宋吟晚。
“昭昭?我的昭昭啊。”
宋吟晚极力忍住了冲过去抱她的冲动,在那只枯瘦的手伸过来时紧紧抓住了,“……老夫人。”
“我的昭昭,瘦了。”乔老夫人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左右端详,露了笑脸。
钱妈妈甚是不好意思,朝宋吟晚暗示了下,显然是老夫人糊涂又错认了。
宋吟晚抹了抹眼角,“老夫人也很像我祖母,我也甚是挂念她呢。”
钱妈妈瞧着,那新侯夫人也倒也孝顺,难得的是愿意陪一个糊涂老婆子说话,圆老人家念想。是个好的。
直到老夫人乏了歇下,宋吟晚才离开被请去花厅。
于半道上路过了一庭院,木槿花压了枝头,粉紫粉白迎风招展,不由慢下了脚步。
宋吟晚叫住了眠春,“我想去方便,你们且去前头等等。”
眠春只得与那丫鬟去了前面花厅等。
宋吟晚去往茅房的方向,等过了弯,便拐入了那庭院里。
这是她的闺房,小丫鬟收拾完关了门离开,给宋吟晚行了方便。房里的桌椅床榻,一样未动,就连妆奁里的物件与她先前在时的摆放都一模一样。
如同她还在。
东西全是她用顺手的,如今却带不走的。宋吟晚摸了摸桌子边沿,冰凉圆滑的触感都叫她怀念极。她在这生活了十数年,一砖一瓦都承载了念想。
放不下,舍不得。
正当她沉浸在这悲伤情绪中,忽闻外面传来的娇叱女声,“你可瞧见侯夫人是往这边来了?”
宋吟晚猛地僵住,那是她二姐乔平暄的声音,此刻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