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连忙捡起来递到主子手里。
宋吟晚早就不想兜圈子,逼得封柳氏气急失态扔了‘证据’出来,也好瞧瞧这‘鸿门宴’的由头。
只是这一看,就默在了当下。
封柳氏平转了怒气,瞪着她的眼里满是解恨得意,“怎的说不出话来了?是见了这白纸黑字,没的抵赖了罢!”
老夫人气得捂着胸口哀呼,“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四媳妇,这……”就是封顾氏也没的话说,启了口又闭上,尴尬不已。
“这不是我写的。”宋吟晚道。
“什么?”
“还有这么个赖的法子?!”
宋吟晚将这封爱意绵绵的书信提着两个角大方展开,“这心悦君兮的君,不,应当是通篇这一字,所有的口都未包住,还有这‘忆’字,该是弯钩向上,这里弧度露颤,并非我的笔迹,当是有人故意模仿!”
“怎可能呢?!”封柳氏不信。
“去我房里取我平日里的笔墨,一对便知。”
眠春很快领命就去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取了过来。一比照,还真能看出差别来。
原先气势汹汹问罪的封柳氏蔫了声,讪讪笑了两记,直接拿信纸在烛火上一点,扔了地上。
宋吟晚就那么盈盈瞧着她。
封柳氏被瞧看得发毛,故意避开了去,还挨了老夫人那一记狠瞪,心里也着实委屈。谁让这宋吟晚劣迹斑斑,这不见了信才闹了这出,可到底碍着嫂嫂的面,以及让宋吟晚下的面,不想再回应。
“左右我是为了璟哥儿,也是为的侯府。这做人呐,行得端正才是最紧要的。”
“二嫂莫不是真当我是个软柿子好捏的,我好好的过来受你一顿排头,这就完事?”宋吟晚的笑意顷刻化无,也恰是她始终都淡淡的,一副病弱相给了人错觉,现下一收,只觉得那气势骇人得厉害。
“我一个新妇因病无法给老夫人诸位嫂嫂请安是我于礼数不足,但今夜这番,就是拿到官家面前我也占着理儿。”
她这一说,封柳氏嘴唇嗫嚅,到底是怕了她母亲郡主身份高贵,能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拉着脸面给宋吟晚仔细赔礼道歉。
“好了好了,误会解释清楚是再好不过了。”封顾氏出来圆场面。
老夫人尴尬咳嗽了两声道是乏了要休息,就让婆子搀扶下去。
宋吟晚的目光从老夫人那收了回来,倒没不依不饶,只是在临走前撂了话,“以往因着我少不更事,恃宠生娇,倒是真惹下不少误会,合着是外头长舌的说长道短不知所谓,侯府不该如是。”
“如今我入侯府,是侯爷的妻,夫妻一体,诸位就算是不顾我的,也该顾顾侯爷的脸面!这信来路不正,抹黑侯府,还请二嫂好好查查才是!”
话毕,没看余下一众的脸色,由着眠春先扶着出了栖梧苑。
一路上,眠春一副憋了话的样子,等进了自己院子,确认没外人把门一关才道,“小姐,这事刚就不该这么过去,得等侯爷回来评评理!她们,她们这也太过分了!”
“评什么?评我身在曹营心在汉么?”
眠春一头雾水,看着她心虚灌下两盏温茶,陡的瞪大了眼睛,“小姐,该不会那信真是你写的!”
“嗯。”宋吟晚也想叹气,“不过那时候打马球扭了手腕,写的字不像字。”
眠春回头再想栖梧苑里,惊出一身冷汗,半晌没憋出个字。
“那信我记得是托了碧桃,碧桃——!”宋吟晚说着陡然变了脸色,急急往门外走。
眠春快步跟了过去,去到柴房那,就看到祝妈妈脸色铁青站了门口,往里看阴仄角落横躺了个人。
“估摸着是知道自己落不了好,自己吞了耗子药了结的。”
宋吟晚心头发寒,她关着碧桃就是为的钓幕后凶手,没想碧桃却无声无息死在了院子里。今晚这出,不单是下马威,还是调虎离山!
思及此,寒意更甚。
“小姐,怪吓人的,还是别看了,早点回去歇息了罢。”眠春不敢看,背着身劝主子道。
只是还不等宋吟晚发话,门外头突然又是一声跌撞的响儿。
宋吟晚下意识地按着胸口,朝着声音源头望了过去,蓦然和一双漠然疏离的眼睛对了视线。
男人墨衣黑发都似浸透了雨水贴合着,脸色苍白中透了病态潮红,对视中的眼神渐变,变得狂热,且莫名。
只是一个相似动作,便叫高烧中的封鹤廷陷入迷乱意识。恍惚回到二人初见时,那一高声的‘阿昭’,令二人同时回首。后来才知是‘昭昭’而非‘子濯’,然少女微笑倾身与人笑谈的一幕却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他一把擒住了宋吟晚的手,呼出的气息滚烫异常。
宋吟晚还不及惊慌挣扎,就撞进了来人幽邃如深潭的眸子里。
“昭昭……”
那一眼蕴着的情绪宋吟晚看不懂,只是被感染的胸口似是发麻,连心跳都兀的漏了一拍,傻傻地看着男人倒向自己。
“侯爷,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