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熠淡薄的唇微抿着, 没有马上回她。而是转身去了客厅, 走到茶几边,高大的身躯蹲下来,利索的打开他的行李箱。
箱子里装满了各种文件,陆时熠从隔层里拿出好几张支票,站身,转身递给跟过来的于晚,“这些给你。”
于晚接过,低头翻了翻。
一共八张支票, 每一张支票上的面额都大得吓人,加起来竟有十亿美元。
于晚的眉头越皱越深, 抬眸望向面前的人,又吃惊又疑惑:“你哪来这么多钱”
陆时熠松了松领带, 指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 露出白皙干净的脖颈,他缓了口气,才说:“我把公司卖了。”
“……”于晚单薄的身躯,猛的一个晃荡, 震惊得无以复加, 拿着支票的指尖都在发抖,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吓到了。
于晚激动的扬高了声,“你把公司卖了,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陆时熠略带沙哑的嗓音, 异常平静,“这些支票你拿着,我知道补荣光的窟窿还很不够。你别担心,剩下的资金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
“……”于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此刻更多的不是感动,而是急红了眼。
她心口五味杂陈。
“你消失这大半个月,就是去美国卖公司”
陆时熠点了点,清浅的“嗯”了声。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于晚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嘶哑,发颤。
陆时熠紧抿着唇,没接话。许是于晚的目光太过锐利,锐利的让他有些不敢跟她直视,索性别开视望着脚边的地板。
客厅里,忽然陷入了沉默,寂静的只有墙上时钟的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响。
为什么不提前和于晚商量,因为陆时熠很清楚,如果自己卖公司的事,提前说了,她一定会极力反对。
于晚看着陆时熠沉默的侧脸轮廓,此刻,只觉得手里的支票,烫得她指尖发疼。
刚和陆时熠在一起时,于晚就曾找专业人士估算过他的公司。他们公司投资的每个项目,都非常盈利,发展势头极好。光是目前,公司的市场估值就远不止十亿美元。而且公司每年盈利都在增长,不出五年,以陆时熠的眼光和业务能力,绝对能带领他们公司跻身世界500强。
未来不可估量。
而现在,陆时熠居然如此不理性,以十亿美元,就把他的公司给贱卖了!
于晚怎能不激动怎能不生气!
胸膛剧烈起伏,于晚抓了抓头发,激动到直接毫无形象的在客厅中暴走。
她尝试让自己心平气和,可她完全做不到。
于晚也不知道是在气陆时熠,就这么轻易的贱卖了他辛苦经营的公司,还是在气自己的无能,至今没能解决荣光的困境,还连累身边的人跟着她一起遭殃。
总之,结果就是,于晚气恼的将支票拍在了陆时熠的胸膛上,急声催促着:“你马上回美国,告诉他们你的公司不卖了!现在就订机票,马上给我去!!”
陆时熠公司卖的急,而国外工商部门办事效率并不高,很多程序应该都没下来,现在要回公司还来得及。
而陆时熠完全没有半点反悔的意思,于晚将他推到门口,男人双臂撑在门梁上,任由于晚怎么推,他都纹丝不动。
于晚急的不行,“陆时熠,我不需要你的钱,你赶紧去美国把公司给我要回来!”
“我不会去的。”陆时熠抬手扣住于晚的双肩,指腹摩挲着她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肩头,平心静气的安抚着,“晚晚,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一点都不后悔把公司卖了。公司没了我以后还可以再创业,现在最重要的事,帮你解决眼前的危机。”
陆时熠看着于晚,每一字都说的很认真,“美国我不会再去,接下来我都会留在国内,帮你一起处理荣光的事。”
这番话,听着于晚心口一阵阵发疼。
有感动、有自责、有不安、更有痛苦……
于晚眼眶阵阵发红,她一把挥开陆时熠的手,狠下心来,冷硬着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留下来帮我了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
“晚晚,我是你男人,我不可能袖手旁观。哪怕我现在力量微薄,我也必须要尽我所能的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陆时熠直接将激动的于晚抱进自己怀里,掌心拍抚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接受自己的好意。
然而,俩人都太想为对方好了,一个宁愿放弃所有,也想陪她站在风口浪尖,一起抵抗风雨。一个拼命的想将他往火坑外推,不想对方因为自己受到半点牵连。
所以,两人各自坚持,毫不退让的结果就是,话越说越急,也越说越重。
“陆时熠,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说我不需要!”于晚再次将他推开,红红的眼眶里水光闪动,情绪失控,“我不需要你什么事都围绕着我,更不需要你赔上自己的事业和未来帮我度过难关!”
“我现在已经够烦够乱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乱安安心心的经营你自己的事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陆时熠眼眶也有些红了,“为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晚晚,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我是你男人,理应帮你分担。”
“陆时熠,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需、要!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我没有想跟你吵架,只想帮你一起解决困难,我不想你一个人……”
于晚直接将陆时熠推到公寓外,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你现在就给我回美国,你什么时候把公司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以后你就别来见我了!”
说罢,“砰”的一声,于晚绝情的将房门关上,将陆时熠隔绝在门外。
屋里没了他的身影,瞬间变得空荡而没有人气。
于晚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靠着门板,跌坐在地上。双|腿一点一点蜷起,双臂抱着膝盖,脸痛苦的掩埋在腿间。
心意都是好的,不知为何,两人就闹到了这般决绝的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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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虽然放了狠话,但陆时熠到底是没再回美国。
一连几日,他都在酒吧喝着闷酒,于牧陪在身边,兄弟俩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于牧最近心情也不好,荣光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直都是他姐一个人扛着,他却像个废物一样,帮不上半点忙,于牧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挫败感。</p>
所以,于牧很能理解陆时熠此刻的心情。自己心爱的女人遇到麻烦,想帮忙还被拒绝了,肯定跟他一样,也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