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公主赵玉仪道:“那邓氏又作妖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再有公主的倨傲, 而是罕见的小心翼翼。
凤藻宫里,李皇后眉眼淡淡道:“人不就是这样吗好在,现在折腾够了, 请了太医, 终于消停了一阵子。”
赵玉仪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 邓昭仪在宫里一会儿说肚子疼,一会说有人害她, 一会儿又说皇后嫉恨她想要杀她。
当然,她觉得是邓昭仪疯了, 完全没想到,邓昭仪是真的经历了这一切。
此时她只觉得这邓氏无非是仗着肚子里那二两肉才为非作歹罢了, 毕竟皇后有什么理由害她,圣人子嗣稀薄, 皇后也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从凤藻宫出来,赵玉仪犹愤愤不平, 特地跑到那邓昭仪宫里,说是要看望她。
也不知为何, 邓昭仪前阵子抱病不出, 她宫里却布置得幽暗昏沉,重重帷幔拂开,宫外明媚的春光全部被阻挡在外,赵玉仪看了一阵皱眉,这种环境下邓昭仪怎么会养好病
再看那榻上的邓昭仪, 穿着雪白的里衣,面色苍白至极,身体也消瘦,于是显得那锦被上的隆起更加突兀了。
“妾身见过公主。”邓昭仪声音也哑,上次赵玉仪见她的时候,她声音沙哑的还没有厉害,果然是吃了苦头。
原本赵玉仪是想要借此来警告邓昭仪莫要因为身怀龙子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得罪皇后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见她身体如此病弱,倒是起了几分恻隐之心,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你……你怎么样了”到底不熟悉,赵玉仪找不出什么话题来。
邓昭仪柔柔弱弱道:“妾就算是为了腹中的龙子也会努力养好身子的,妾身谢公主的关怀。”
赵玉仪脸一红,她来可不是为了关怀龙子的,是为了找事情的。
所谓以柔克刚,气势汹汹的赵玉仪到最后终于被邓昭仪给磨住,还吃了邓昭仪殿里不少好吃的。
临走前邓昭仪还特地多说了一句:“妾身粗通妆容,感觉公主脸上的香粉似乎略粗糙了一点——公主可以回去找一下这香粉的来路是否正经。”
赵玉仪莫名其妙,第一感觉是邓昭仪在讽刺她,可看邓昭仪的神情,柔和又坚定,她到底没有发出火。
于是她走后犹觉得奇怪——自己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吗
回到殿里,想起邓昭仪的话,她把最近新换的香粉交给云容斋送来的妆娘看,那妆娘一瞧,便是大惊:“这怕是把上好的香料换成下等的香料了,公主快卸妆,莫要让这些东西久留。”
云容斋妆娘的实力赵玉仪是十分肯定的,二话不说立刻卸妆,然后就发了火,让人往下查。
最后果不然,查出居然是内务府有人贪财,故意把上好的香粉调换来转卖差价,赵玉仪听了又惊又疑——以前竟然不知道邓昭仪知道这些,还有,为何她给自己的感觉怪怪的。
她不知道,就在她走后,“邓昭仪”身边的宫女盯着邓昭仪,容色不善。
“你为何要和公主提起这些害怕你的身份不被暴露吗”
“邓昭仪”,也就是颜婳掐着手指头,微微一笑:“难不成让公主毁容就好而且公主猜不出来的,世上懂香粉的人,又何止我一个”
宫女勉强被她说服:“以后莫要再多生事。”
颜婳道:“难不成是我愿意见她我都养病了,可她还是找上门。”
她和谢玄意约定,到邓昭仪在宫外正常生下孩子前,颜婳都要在宫里假装邓昭仪。
而另一边,丞相府,李丞相的心思也很沉重。
“这是第几个武德司的钉子了”李丞相冷笑着看着在门前被打死的仆役。
李池砚看了眼那人凄惨的死相,悚然一惊,不敢再看。
“有什么不敢看的!”李丞相冷哼一声,“这要是圣人下的手,你我若不反抗,只会比他更凄惨。”
心中微微一叹,这三个儿子中,说到底,李相最欣赏的其实是三儿子李复,有勇有谋又足够冷静,该下狠手的时候绝对不心软,干脆利落的性子简直不像是他的儿子了,可惜了,当年一场劫难,让他摔成了一个跛子,从此失去了为官的机会。
不过也好,李家原本就不缺少当官的人,倒是隐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恰好差一个。
想到此,他让人把李复叫来。
李复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那被活生生打死的钉子,眼皮都没怎么眨。
李相见此更是满意,不过面上还是沉冷道:“这是这个月抓出来的第十个探子,比以往翻了数倍,你怎么看”
李复用手刀,轻轻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圣人翅膀硬了,自然想把当初教他怎么飞的人去掉。”
李相冷笑道:“可我终归不会让他如意,听说,最近他特别宠爱那个怀了孕的邓昭仪,我看他是疯了,才会想着立幼不立长。”
李复淡淡道:“阿爹莫非还想着,用温和的策略”</p>
李相道:“我一直觉得庄王是个不错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