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彻喜爱作画,对颜色的搭配颇有心得,推及到着装上,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拿绿裙来说,同样的颜色,穿在秦翘楚身上是玉雪可爱、赏心悦目,穿在那青楼女子身上却是东施效颦、俗不可耐。偏偏她还自视甚高,非要跑到原主面前找存在感,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秦翘楚倒觉得还好。
绿色挑人,非皮肤白皙者不足以驾驭,尤其是正绿色。眼前女子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顾盼生辉,色若桃李,全赖一张欺霜赛雪的好皮子。
她大大方方地站在慕容霄身旁,眉眼含笑,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比下去,若她不是慕容霄带来的,她倒真想为她喝声采。
秦翘楚被慕容霄膈应坏了。
不久之前,他还深情款款地向她告白,没过两天他就公然与别的女子出双入对。那天在翠屏山,隔了老远她都能听见他帐中的娇笑声,今天他竟将人直接带到她面前来,得亏她一直对他防备有加,要是真喜欢上这样的风流君王,只怕是要天天以泪洗面。
唉,是她错了,不该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抱有幻想。
秦翘楚兴致缺缺,没有像往常一样笑脸相迎,慕容霄暗觉不妙,正要开口却被她身边的男人冷冷截断。
“掌柜的,不用我提醒你我包下了整栋楼吧?”
“公子息怒。”白胖的掌柜一边擦汗一边赔笑,“慕容公子也是小店常客,他说见着熟人了,上来打个招呼就走,所以小人才……”
“不关掌柜的事,是我在窗外看见了秦小姐,想上来寒暄几句,沈公子不必动怒,我站站就走。”慕容霄主动解释起来。
沈彻沉着脸不作声,场面陷入尴尬,秦翘楚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他早上那句话说得很对,她是一国公主,言行举止受人瞩目,在外头代表着虞国和秦俊彦的脸面,凡事要三思后行,尤其是涉及到邦交问题。
她朝慕容霄客气地笑笑:“慕容公子说哪里话,来者是客,请进来坐吧。”
慕容霄大步走进来,芳华紧随其后,他坐到秦翘楚对面,笑着说道:“秦小姐不要误会,芳华姑娘与我只在翠屏山见过一面,还是阿默自作主张请上山的,她到现在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今天是凑巧碰上,方才她在楼下也看见你们了,因为仰慕沈公子才华,才央我带她上楼。”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又好一招祸水东引,他轻轻巧巧几句话,不仅解释了为何会与芳华在一起,还将矛头对准了沈彻。
听言,沈彻的俊脸完全黑了,眼风如刀,冰冷锋利,带着刺骨的寒意朝慕容霄激射而去,慕容霄安坐如山,不为他的气势所动,还悠闲地给自己倒了盏茶。
不知道为什么,慕容霄的解释不仅没令秦翘楚释怀,反而令她更郁闷了。
胸中似被人塞进大团棉絮,不上不下地憋得难受,随着她每一下呼吸,那棉絮一片片往下走,落在她的肺叶子里,泡过水后越来越大越来越沉,堵住了所有新鲜的、不新鲜的空气。
她很难过,也很愤怒。
芳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半晌,见她面色苍白握紧拳头,眸中不由闪过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