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翘楚等人一走,楚卫就发现了不对劲——好好的龙膏酒不翼而飞了几坛子,空地上还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行字。
“……逍遥仙到此一游。”
陈默边念边留意慕容霄神色,心中惊骇异常,到底是什么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了酒还能嚣张地留下痕迹?
“方才来的人真是麒麟卫?”慕容霄冷冷开口。
“正是,他说来找韫玉公主,属下告诉他韫玉公主不在这里,他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站在路边徘徊不去。主上怀疑这件事是他干的?”
“不是怀疑,是一定。麒麟卫身负重任,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小虞王还在江边放风筝,卫首却跑到二百里外的翠屏山,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主上认为是沈彻授意的?”
“除了他,还有谁叫得动虞王亲卫?”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慕容霄目视前方,开阔平坦的空地上,一个女子正在专心致志地抚琴,那婀娜多姿的背影,竟与秦翘楚一模一样。
今天这个局他设得巧妙,沈彻还击得也够漂亮,棋逢对手激起了他的兴致。
“下山,把戏唱完。”
众人快速拔营,赶在申时到达城门前,静候沈彻一行。不多时,由麒麟卫团团围绕的车队缓缓出现在眼前,车内传来天真稚气的孩童声音。
“多谢太傅,我今天很快活,可惜长姐不在,要不然就更快活了。”
“主上高兴就好。”
“唉,长姐到底去了哪里?为甚么一声不吭就出了宫?”
“臣不知。”
车内说话声渐熄,一只小手撩开薄纱车帘,露出一张惊喜交加的小脸。
“太傅,是长姐。停车,快停车。”
马车停稳,秦俊彦朝城楼下一道纤细苗条的人影跑去,一把抱住她的腰,半是高兴半是埋怨:“长姐,你去了哪里?我等你放风筝等了一天!”
“小公子,你认错人了。”女子慢慢转身,声音听着耳熟,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芙蓉玉面。
秦俊彦愣了愣,随即不悦皱眉,君王威严显露无疑:“你是何人,胆敢冒充我长姐?”
女子不慌不忙地福了福,笑道:“奴家是旖旎阁的芳华,天生这副模样,没有冒充任何人。”
“旖旎阁?”秦俊彦一脸疑惑,询问的目光投向沈彻。沈彻寒着脸走上前,将他往身后一挡,交代张丹臣把人抱上车,鄙夷地打量起女子来。
“你的胆子倒挺大。”
女子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红了脸,娇羞道:“奴家不知道公子在说甚么。”
“谁让你在小公子面前提旖旎阁的?”
女子委屈道:“旖旎阁是奴家的家,小公子问起,奴家自然要回答,公子是瞧不起奴家么?”
沈彻毫不客气:“是!”
“你!”女子气得跺脚,瞬间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簌簌而下。那情状,说不出的惹人怜惜,匆匆赶路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伸长脖子观望。
“郎心如铁,沈太傅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慕容霄从人群中走出来,掏出锦帕,替芳华温柔拭泪。
沈彻看了一眼萧衍,萧衍会意,让麒麟卫将看戏的行人赶走,又将女子押到一旁看住,沈彻这才转向慕容霄,一脸肃然,不复当日把酒言欢的半分亲昵。
“楚君想干甚么?”
“不干甚么,就是与相熟的姑娘游山玩水,沈太傅连这都要管?”
“旖旎阁那么多人,楚君不该找一个这样的。”
“哪样的?”慕容霄低头沉吟,“论容貌她是最拔尖的,声音也是最好听的,背影你也看见了,完全令人挪不开眼。对了,她还是个雏儿。”
沈彻目光阴沉,话里仿佛淬了冰,丝毫不惧慕容霄的身份:“楚君想要甚么,我一清二楚,奉劝楚君一句,别玩过了头鸡飞蛋打。楚君也不用试探我,我可以直接告诉楚君,她的事我管定了。”
这个“她”是谁,沈彻未明说,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慕容霄无所谓地笑笑,一副轻佻之态:“沈太傅权倾朝野,既然对韫玉公主有意,为何不收用呢?”
沈彻回道:“楚君爱慕我朝公主,为何不求娶呢?”
慕容霄的笑容渐渐消失,沉着脸与沈彻对视,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却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防备与不甘。
“我还有事,就不陪楚君了,告辞。”
沈彻拱拱手,潇洒利落地翻身上马,麒麟卫紧随其后,策马扬鞭,卷起一地灰尘。
芳华扭着腰来到慕容霄跟前:“慕容公子,我表现如何?”
“不错,下去找陈默领赏。”
“谢公子,方才那人是谁?”
“他呀……”慕容霄似笑非笑,“天下第一铁石心肠。”
“我第一次见他,他居然让一个娇娇姑娘去做开颅术,说她脑子不好使,你说好笑不好笑?”
“男人都一个德性,奴家才不信甚么铁石心肠,那是他还没遇到让他开窍的女人。”
“芳华姑娘这口吻是打算去开沈太傅的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