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翘楚酒醒已是第二天巳时,她没有唤人,安安静静地靠在床头,想着昨日斗室里发生的事。
醉酒后的事她完全记不得,但醉酒前的每一个片段都深深刻在脑海里,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清晰如昨。
她被沈彻抱了,被他摸了脚,还娇气地在他面前落了泪,甚至把心底最深的忧虑恐惧都说给他听。在那屋子里,方寸间只有他们两个时,她释放了全部的脆弱。
一星半点都不想在慕容霄面前流露的情绪,面对沈彻时,拦都拦不住。
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
“秦翘楚,前路艰险人心叵测,你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将头埋在被子里深吸一口气,她重新变成了端庄大方的韫玉公主。
吃过饭,秦翘楚问正在教八哥说话的阿梨:“怎么不见秦琼?”
阿梨叹了口气,语气不无幽怨与羡慕:“他得了太傅恩典,提前结束处罚,现在正跟着太傅在西苑练兵呢。”
“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这茬。”
秦翘楚兴奋不已,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架子上的八哥见了她旖旎的背影不禁诗兴大发。
“有木便为桥,无木也念乔。去木添个女,添女便为娇。阿娇休避我,我最爱阿娇。”
秦翘楚顿住,不善的目光朝阿梨激射过来,阿梨吓得脸都白了,又是请罪又是喊冤:“公主,婢子对天发誓,这破诗真不是婢子教的,肯定是傻鸟从别处学来的。”
八哥一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待听见自己被人叫作傻鸟就不干了,扑腾着要啄阿梨,嘴里尖叫道:“傻丫头,缺心眼,小笨蛋。”
“把这东西给我抓起来!”秦翘楚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宠物,拧着眉道,“堵住嘴,带到西苑练兵场。”
不是有杀鸡儆猴一说么,她就不信治不了这满嘴喷粪的色鸟,居然敢当面调戏她!
西苑里正训练得热火朝天,沈彻一身劲装立于高台之上,说不出的英挺威武,台下十个人汗如雨下,一招一式虎虎生风,看着就令人热血沸腾。
秦翘楚走到沈彻身边,微微福了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太傅之恩,无以为报,不如……”
沈彻绷着脸,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公主,臣正在练兵,请你不要干扰我。”
“还有,刀剑无眼,公主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好、好的,你忙。”
秦翘楚讨了个没趣,尴尬得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偏偏此时挣脱了嘴上束缚的八哥尖叫出声。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秦翘楚气得冒烟,奇怪的是沈彻的俊脸不知怎么也黑了:“这是你养的?”
秦翘楚憋了一肚子火,气鼓鼓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罚甚么不好,偏要教畜牲说人话,你也不看看它那德性,狗嘴里能吐出象牙?”
沈彻自知理亏,默了默,朝八哥斥道:“你怎么这么蠢,连首七言诗都学不会?”
八哥也是有脾气的,先是被捆着它的彪婆娘骂得没敢还嘴,现在又被黑雷公质疑智力,如何忍得住?它扑扇着翅膀叫嚣:“老子会背!”
“羊脂白玉小凤璋,桃花两瓣溪水荡。唇绽娇啼情何限,颦眉难禁蝶蜂狂。”
“下流!卑鄙!无耻!”秦翘楚羞得脖颈都红了,狠狠剜了沈彻一眼,哭着跑了。
沈彻气得脸都绿了,咬牙切齿道:“把这畜生毛拔光,舌剁掉,晚上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