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悠去看望祁彧的十四个小时之后,祁彧终于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就好像完全脱离了伤病状态,连脸上的血色也逐渐恢复过来。
虽然医生说他仍旧很虚弱,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宜走动。
但祁彧根本无法忍受连吃喝拉撒都要被人照顾的状态,醒来没几分钟,他就执意挣扎着坐了起来。
肚子上传来一阵隐痛,但也分不清是哪里,似乎全身上下都有点疼。
麻药的劲儿早就过去了,连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口,可这点疼祁彧能忍。
他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凌晨,护工打着哈欠站在一边,医生喋喋不休的劝告祁彧老实一点。
祁彧沉默了片刻,环视了一下医院的环境,沙哑着嗓子问:“这里是秦川?”
他嘴里有点苦,满是药的味道,昏迷的这些天,因为没办法正常进食,所以连身上的肌肉都小了一圈。
“是秦川中心医院。”
祁彧盯着医生道:“季悠在你们这里吗,就是和我一起被送来的女生。”
医生示意一边的护工去联系祁彧的家里人,然后回答他道:“她没什么大事,前两天已经出院了,今天还来看你呢。”
祁彧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原来之前不是幻觉,季悠真的过来看他了。
他隐约感觉得到,季悠吻了他的唇,还抓着他的手指,但那时候意识是模糊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隔了不到一个小时,孟溪则和祁厉泓都赶来了。
祁厉泓住在部队在秦川市的招待所,孟溪则住在秦川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俩人十分默契的错开时间看望祁彧,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撞见过。
但此刻也不得不面对对方了。
孟溪则并没有睡觉,她处理工作经常昼夜颠倒,所以得到了消息就第一时间开车赶来了。
她身上穿着一条连体的白裙,脸上还带着淡妆,踩着高跟鞋,嗒嗒的响。
自从得知祁彧已经脱离了危险,孟溪则的生活就恢复了正常,也开始注重起自己的外表,稍一打扮,就和前几天灰头土脸的模样判若两人。
祁厉泓就邋遢了一点,他作息十分规律,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梦乡,还是招待所的员工把他喊起来的。
他随便套了件衣服,顶着水肿的脸和凌乱的头发就赶来了医院。
和干净整洁的孟溪则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孟溪则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了祁彧面前。
“醒了?”
祁彧点点头,望着孟溪则:“妈。”
他捂着小腹,抿着干裂的唇,神情有点忐忑。
他妈肯定炸锅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妈少不了把一切都怪罪在季悠头上。
祁彧想解释,但又无从说起。
如果一开始就有偏见,解释能有什么用呢?
他现在只希望季悠不要被吓到,不要退缩,等他彻底好起来,什么都会解决的。
孟溪则的目光落在祁彧的肚子上,突然放缓了声音:“还疼吗?”
祁彧有些诧异的眨眨眼,随即摇摇头。
疼他也不会承认的。
但是他妈的神情却让人觉得十分不自在,多少年了,她用过这么温柔的声音吗?
“你要是不小心死了怎么办?”孟溪则问。
祁彧心里有些软,勉强撑起一口气道:“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他怎么可能舍得死,这世上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孟溪则突然弯眸轻笑了一下,她把包包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贴心的坐在了祁彧的身边,她扶着他,将他轻轻的放倒在床上。
总是坐着小腹也要受力,对伤口不好。
“妈妈觉得你做的很棒,不愧是我孟溪则的儿子。”
孟溪则轻轻的摸了摸祁彧的侧脸,手指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
“嗯?”
祁彧当然不会怀疑自己幻听了,他觉得问题出在孟溪则身上。
他妈难不成是被他的伤情吓坏了,受了刺激,不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祁厉泓在一边插着兜站着,脸色变得有些差。
但他仍旧一言不发,将祁彧床边的位置让给孟溪则。
祁彧狐疑的环视一圈,试探性的问孟溪则:“季悠......”
孟溪则笑的更加慈爱,简直像杨柳间拂过的春风,清爽柔和。
“悠悠已经退烧了,今天还来看你呢,你要是像她,明天我再把她接来。”
祁彧的嘴角抽了抽:“悠悠?”
他还没这么叫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