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因错愕不已。
她就是出门打个酱油,怎么突然就跟一个人抱在一起了。
迟绎身材高大,浑身的肌肉也很结实,扣在她腰间的两只手力道并不很重,却让人有种无法挣脱的禁锢感……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香烟的味道,拂过她耳旁的呼吸也略显急促。
几秒了?
她好像忘了数。
与此同时,迟绎把眼睛闭上了,静静地感受着生平第一次认真的“拥抱”。
怀中的人很纤瘦的,但身子很软很软,腰很细。她的头发散发出一阵洋甘菊味道的清香,不知道是哪个牌子的洗发水,非常好闻。
迟绎习惯性地在心理预期了一种不适感,然而它意外又不意外的,并没有出现。没有反感、没有排斥、没有无法呼吸,没有想退后、逃离。他所感受到的,是一种完全陌生而新奇的感觉,身体和大脑正因为这种感觉而迅速亢奋起来。
亢奋,甚至是……骚动。
原来他不是完全不能触碰女人,这个世界对他还是仁慈的,给他留了一个例外。
迟绎的心跳越来越快,咚咚咚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胸前有两块什么东西硬硬的,有点凉,略硌,总之不是女孩的胸部应该有的触感。他虽没正经抱过女人,但这方面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东西好像是……酱油!
……她什么时候把酱油抱上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迟绎就被纪因轻轻推了一下,“迟绎,十秒到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他装做听不到不肯松开双手,还越发收紧。她只好提高声音抗议并挣扎,“你快放开我啊。”
“有酱油隔着呢,能不能多十秒。”
纪因愣了一下,很快拒绝:“不行!”
“五秒。”
“迟绎!”
他耍无赖当听不到,继续耗时间,最后还是被纪因猛一下挣脱开。
夜风轻轻拂过。
浅淡的月色下,他看着自己唯一能触碰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
纪因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快11点了。
站在门外,她轻轻吁了口气,拥抱的触感犹在,她的心还在怦怦地跳。
虽然刚才有酱油隔着,但也已经是她跟男生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她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换拖鞋,然后往奶奶的房门看了一眼,房门关着,她大约已经睡了。
纪因把酱油抱到厨房,看壶里没水了,怕奶奶晚上没热水喝,她用烧水的壶接了些水,搁到了底座上。然后她就守着壶,呆呆站了会。
几分钟后,纪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根本没按水壶的开关。
“小因。”
纪因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奶奶站在厨房门口。
“这么晚上哪去了啊?”纪奶奶眼里满是关切。
“哦,写作业的时候听到你咳嗽,我就去给您买喉糖了。顺便买了两瓶酱油。”她从外套口袋里取出喉糖,“奶奶,你喉咙还难受吗?”
“没什么大事。”纪奶奶接过喉糖放下,倒是握住孙女微凉的手,“我看你好像9点多就出门了,怎么快11点了才回来。马上就入秋了,晚上外面可冷呢。”
“……我在路上碰到了同学,就、就聊了一会儿。”纪因低着头,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那快去休息吧,明天还上学呢。”
“嗯。”
等水烧开,纪因回到房间,上了床。
今天没有像以往那样很快入睡,她趟了好一会儿都没睡着。满脑子都是迟绎把她拉过去抱住的场景,脸颊还在微微发烫。
那么突如其来的请求,那眼底纠缠着的莫名情绪……
他明明不能接触女生,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肯松手。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第二天,纪因来到学校,刚拿出课本准备上早自习,陆雨婷来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安慰下她,又担心这样的问题有些敏感,一抬头,只见陆雨婷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一点事情也没有。
“昨晚没吓到你吧?”陆雨婷问。
“没有,我还好。倒是你,昨晚后来……没事吧?”
陆雨婷瞟了眼前面趴在桌上补觉的程天野,小声说:“没事,昨晚小事件。我跟他就是这样的,不吵不死星人。吵完就合好了。”
“你们……又复合了?”
“哈哈,也不是复和。只是合好了,他想得美。”
“……”
“对了。”陆雨婷想起什么,兴冲冲地问,“昨晚迟绎送你回家了吧?程天野说他对你不错,不像对别人。”
“……可能因为我妈妈跟他妈妈是好朋友吧,转学的时候,妈妈托他家照顾我。”纪因想了想,说。
话音刚落,迟绎就拎着书包进来了。一身蓝白校服,一头黑短碎发,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在晨光下看起来很是神清气爽。
纪因的目光跟他碰上,对视了一秒,她有些不自在地挪开。
迟绎则是嘴角懒懒一勾。
一早来补觉的程天野正好醒了,一抬头就看见迟绎春风满面,走路都带风。睡眼惺忪的他往后一瞟,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迟绎坐下,他立刻扒着他的肩膀问:“昨晚有好事啊?”
迟绎瞥了他一眼,“什么好事?”
“没好事你大早上跟朵向日葵似的?”
“管那么多。”他白了他一眼。
程天野收了这记带着一丝甜蜜气息的白眼,忍不住嘿嘿直笑,又压低了声音道:“操,有了新欢忘了人家这个旧爱了。小坏蛋!”
纪因的斜后方是饮水机,同学们来往打水,过道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