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感情无需赘述,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什么成败与否, 咱们肯定都能全须全尾地走出来。”翁明明豪气道:“我白哥就是这么厉害。”
白若风笑道:“行,有你们这份情意,我一定活着走出来。”
“来吧, 咱们都要平平安安的。”涂菱率先伸出了手。
洛云霄用力点头,“嗯。”
时隔八年,四人的手再一次重叠在了一起, 为彼此加油。
话不多说,几人互相鼓励之后, 便前后离开了安全区。
……
涂菱是最后一个走出安全区的。
刚出了那道经过特殊符咒加持过的结界, 眼前便被一片深绿笼罩。
在她前面早出来一刹那的白若风早就没了踪影, 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果然,每个人一走出那道安全门都会被分开。
四周非常安静, 连一丝风也没有。
眼前密密麻麻全是参天大树, 树冠一直延伸到非常高的地方, 树冠之间层层叠叠遮盖住了头顶的天空。
这些树的树叶非常特别,并不是普通的扁圆形, 而是一缕一缕像稻草一样挂在树枝上,风一吹就轻缓缓地飘着, 远远看去犹如一个个骨瘦如柴的人披着稻草,张牙舞爪立在那里, 非常恐怖。
一条被青苔覆盖的小路弯弯曲曲延伸至未知的前方。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最原始的气息,潮湿且带着腥膻,令人心情紧张。
以防出现上次中瘴毒的情况, 涂菱刚才在安全区就已经跟他们一起服下了祛毒丸。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修罗刀,警惕地朝前走去。
脚下的路异常湿滑,只能运用真气将重力保持在双脚防止摔倒,每踩一步上去会在青苔上面留下非常深的脚印。
涂菱的天眼在这个时候自动被开启。
修为达到金丹之后,天眼会更加有灵性,如若在危险或者是复杂的环境下,会自动开启。
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清晰的黑白色,树木却因此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怖了。
她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道路两边的树木就像复制粘贴一样,连形态上都没什么过多变化。
还安静得听不见一丝虫鸣鸟叫,这显然不正常。
难道是鬼打墙了
涂菱朝脚下看,如果是走重复的路,青苔小路上会有之前踏出的脚印,可前面的小路并无出现脚印,明显不是走过的路。
她有些不放心,用修罗刀在路旁的一棵树上刻下痕迹。
刻好之后她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着数,1,2,3,4……
一直数到了一千,前方的路似乎仍然没有尽头,四周的环境依旧如此,没有一点改变。
但她没看见自己那颗刻下很深印记的树,前方的小路上依然没有走过的脚印。
沉闷无边的寂静与空气中难闻的味道令涂菱的内心涌上了一股隐隐的烦躁。
搞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还不真不如出来个魔兽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涂菱又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
再这样走下去不是个事,必须想办法突破这种困境。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当前的情况。
首先这肯定是非正常的环境,但已经确定不是鬼打墙,鬼打墙是一直在走那段路,而她明显不是。
还有第二种可能便是她陷入了幻境。
可她的天眼已经开了,如若是幻境或者是结界,一定能看出破绽来。
还是说,制造幻境的人或物强大到连天眼都能瞒过去
脑子里一团乱麻,将她的脑袋塞得满满当当。
涂菱心思烦乱,却又理不出头绪,干脆跳到树上,找了一根粗大干爽的树枝,盘腿坐下开始念清心咒。
清心咒的作用是显著的,念完三遍之后,涂菱一睁眼,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还没来得及高兴三秒,涂菱彻底傻眼了。
此刻她正在一条小巷中,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冷雨,巷子中的路灯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早已看不见原貌的灯泡散发着昏黄幽暗的灯光。
这个地方,涂菱实在太熟悉了,是她念小学的时候从旧家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那时候她每天都六点多起床,一个人穿过巷子去上学。
自打小学一年级开始,涂菱的父亲因为工作忙碌不再接送她了,她脖子上挂着钥匙,每天自己上下学,早上借着路灯去上学,放学回家之后自己做作业,等着父亲下班回来再做饭。
诸多回忆涌上心头,涂菱不禁百感交集。
……不对,她不是在孤山森林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涂菱抬手一看,举伞的胳膊细细短短;再往下一看,小脚丫上穿着一双红色的小皮靴。
再低头看自己的穿着,下半身穿着黑色的牛仔裤,上半身是带着卡通图案的白色的羽绒服,这是她小时候非常喜欢的一件衣服,是过年的时候爸爸给买的。
路灯投射出小小的影子,背着大大的书包,显得有些滑稽。
涂菱头脑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之后吓得倒退了两步。
她不但回到了以前的旧家,还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涂菱第一反应便是去掐自己的脸,毫无痛感,就像她掐的不是自己一样。
做梦吧这一定是在做梦……
涂菱反复提醒自己这是假的,她掐打自己,甚至撞墙,都毫无用处,她依然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抬头是将亮未亮的天空,几点残星的光亮几乎要被灰蒙蒙的云层淹没。
这个下着冷雨的冬天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坏人。
这段往事她不想再回忆,涂菱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想迫切回到修真大陆的那一天。
此时的她没有修罗刀,没有符咒,力气也变得很小,无论她作出何种尝试,都无法从这里回到孤山森林。
看着黑洞洞的巷子,涂菱终于放弃了无畏的挣扎,无论是谁安排她进入这个回忆,想必呆在原地是无法找到出口的,她必须朝前走去。
所幸在修真大陆的这八年里涂菱的胆子已经练得很大,心理承受能力也有了巨大的提高,她从文具盒里掏出了削铅笔的小刀,捏了捏背包的背带,把伞往上托了托,朝巷外走去。
涂菱小时候住在老城区里的平房,那里巷道纵横,一早一晚有些地方人烟稀少,比较僻静。
她当时需要穿过三条交汇的巷子才能走到大马路上,就在走第二条巷子的时候出了事,虽说最后有惊无险,却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没想到此时此刻她居然还要再走一遍。
巷子里非常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房檐下滴落下来的雨水砸到青石板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雨慢慢变小了,涂菱走路不自觉就像小时候那样,小红靴子踏到水坑里,溅起的水把她的靴子弄得有些斑驳。
她警醒地走几步便四下看看,小手将刀子攥得太紧,以至于手心在阴冷的寒冬中竟然微微出了些汗。
涂菱一步一步顺利地走过了第一条巷子,来到了第二条巷子。
这里更狭窄,也更偏僻,几乎没有住户的正门对着这里,许多没有道德的人经常趁着夜色把垃圾扔到这里,巷子里常年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股味道本能地让涂菱有些反胃,手中的小刀握得更紧了。
在快要走到小巷尽头的时候,前方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个穿着军大衣却光着腿的男人。
他的头发被雨水淋得半干不湿,又被他揉得乱七八糟显得油腻肮脏,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模糊一片。
涂菱心下一惊,还是来了。
难道安排这个幻境的目的是要让她记起曾经的痛苦么实在太过残忍。
涂菱将脚步停下,不再往前走,静静地站在那里。
雨水从她的小花伞上缓缓落下,掉落到地上,又溅起一朵朵雨花。
穿着军大衣的男人用手裹着大衣,一步步往前走。
当年的她无知懵懂,没觉出什么异常,继续往前走。
走到不剩半米的时候,男人将大衣一掀,她被吓得尖叫一声,再往后就不记得了
嗯
不记得了</p>
那她为什么会有被好心人救了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