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在甘笙身侧两三步处,等走得远一些了,才开口问道:
“阿笙,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和甘笙本来处得挺好的,平时避开人烟四处走走,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分开过了。谁知道某天早上起来,姑娘忽然不见了踪影,只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字谜。
啊,这不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经常玩儿的把戏么?那阵子他追她追得可是辛苦,主要姑娘出的字谜十分随心所欲,不熟悉她的脑回路根本猜不出来。好不容易和人家表足了衷心,他好日子还没过够呢,怎么一夜就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沈琼予很慌,默默回忆了一遍自己近期所为,完全不知道是哪里惹姑娘不高兴了。
要不出这事儿,他都以为他们是老夫老妻了呢!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甘笙在耍小性子,毕竟这人向来十分挑剔,有的时候脾气上头了,连自己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要纠结老半天。然而后来渐渐的,他就发现,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甘笙没有答话,沈琼予便继续说:
“阿笙,你是不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说着便笑了一下,柔声道:
“你若不喜欢,便没必要勉强自己。哪怕大义说破天去,那也不是你的道。”
甘笙这才停了下来,扭头望他:
“那什么才是我的道?”
他说的话确实没错,起初,她不过是想要帮个忙而已。这是天地存亡的大事,就是因为她平日里潇洒恣意,不问世事惯了,临到头来,却似乎被世俗箍住,好似这事情她不得不管。
不仅要管,还要考虑很多。
那些本来都不是她会顾忌的事情。
这个忙,越帮,越令她糟心。
沈琼予眨了眨眼睛,一时也说不出个准数。
什么是她的道?大概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吧。早在往年她和松盈比试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姑娘面子上瞧着似乎挺佛的,但其实骨子里特别不服输。那可是松盈,她还非要赢回来一次不可。不仅得赢,还得优雅地赢。一个招式不合她意了,就要和人家重新再比试一遍。
也不知道松盈是怎么受下来的。
他没有开口,但甘笙似乎从他的神色当中领悟了什么。
姑娘抿唇轻轻笑开,下一刻便闪身走了。
发丝撩着清香蹭在鼻尖,只剩下一片影子。
沈琼予:“……”
用完就扔啊!!
沈琼予很懊恼,不过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怀里不知何时已经又被揣进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物件。
一拃来长,纤细的琉璃管,缈缈金沙悠悠飘浮其中。
是新的字谜。
唉。
沈琼予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自己看上的姑娘,哭着也得追完……
等到天地间只剩下了温吟和终兰两个人,危绍才默默地从他们脚边儿的土地里钻出了一个脑袋。
他小心翼翼地揪了揪终兰的裤腿儿。
终兰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神情古怪地往下一瞅,就听到少年似乎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才挣扎着向她开口询问:“他们说通了没?到底谁是我亲爹啊?”
终兰:“……”
她心说,要是真有人是你亲爹,这事儿还简单了呢!
危绍发现姑娘的目光之中透着浓郁的同情,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看向了温吟,可怜巴巴的模样,奈何温吟的态度可比终兰恶劣多了。温吟直接道:“知道你为何提不起剑么?”
危绍茫然,不明白他亲爹怎么和这个扯上了联系。
便又听到温吟冷冰冰的声音:“因为你不属于此间。你的道不在此。”
危绍:“……”啊???
终兰跟着皱了下眉头。
一定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这话是在说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