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笙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两个。
她施施然转了个身,然后就僵在了原地。
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所有的出乎意料都是人生大忌。
姑娘的心中浮起了一丝懊恼,不过自幼养起的行为准则不允许她在面上表现出来。她默默地盯着这两个人,看着他们慢慢向她走来。
终兰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甘笙。
直到温吟手掌一番,拿出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物件——某个一拃来长,浮着星沙的小金管。
内里七个大字:赤手同心蹇何惧。
正是自从她第一回死了以后,就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的那枚信物。
终兰:“……”
师兄,你原来是这样的师兄!!
她如今身处此地,再一联想,才明白过来,这金管里的句子,看来是在暗示地点啊。
沈琼予当时说“照着阿笙的指示”,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然而温吟却道:“此为字谜,暗合一个“寒”字。谜面又指代地点,今日正是小寒,情怀碑前,不知甘师叔所等何人?”
话虽这么说,但这个问题,难免含了丝讽刺的意味。甘笙内心已经把松盈给吐槽了八百遍了,这是怎么带的孩子啊!!偏生外表还要不动声色的,她自石碑上走下,每一步都尽显优雅。虽然动作看上去不急不缓的,但如履清风,一步可作十步,不一会儿便行至了二人眼前。
她凉凉地扫了温吟一眼,没理他,反而伸手在终兰下巴上暧昧地挠了一下,眯着眼睛,柔声道:
“小丫头,倒还挺实在的。”
让她帮她躲个人,就真的帮她躲了!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留!
也不知道沈琼予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搁哪个犄角旮旯自己哭呢吧?
对于甘笙的这番举动,温吟的脸色十分不好。
要不是这是对着长辈还有求于人家,他估计就把那只手给直接砍了。
他把终兰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早知道就一个人来了。
终兰也怪不好意思的,真不是她实在,完全是沈师叔不会打听啊。虽说那个时候东西没了,但她可是原原本本把这七个字都告诉了游不信和柏盛从,愣没打听到,怪谁呢。
撇开这些小龃龉不谈,温吟单刀直入:“这次来,想请甘师叔帮一个忙。”
甘笙对这话说意外也挺意外,说不意外倒也不意外。她不用怎么思索就能明白这人所为何事,第一反应是有点儿排斥的:
“你师父当初也是这么和我讲的。”
温吟道:“这次是我,自有不同。师叔不打算再试一次么?”
他还意有所指地道:“这次不行,再另寻他法不迟。”
甘笙眯了眯眼睛。
终兰一听,啊,这是在拉人入伙啊!遂赶忙也上前一步,兴致冲冲地道:“这次还有我。”
然后就被温吟皱着眉头又给按回去了。
果然应该他自己一个人来!
他低声说:“别闹。”
终兰便开始两眼泪汪汪。
她有点郁气:“师兄,你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啊,我又不是真来看风景的。”
温吟:“……”
甘笙笑了一声。
她淡淡地道:“我不是多心怀天下之人,这回,我不敢赌了。”语气中透着些许落寞。
温吟却道:“我不做无把握之事。师叔觉得,哪边才是在‘赌’?”
谈话一时陷入了僵持。
就是在这个时候,终兰手腕上缠的那枚红玉戒指又震了一下。
温吟依旧比她反应得更快:“怎么又是他?”嫌弃得不行。
终兰也挺惊讶的,下一瞬便又被游不信震颤了一次灵魂:“丫头,帮我躲一下!!”
她敏锐地察觉出了他这话中用词的偏差。
“帮”?
还不及过多思考,空中就是一阵龙卷呼啸。眨眼之间,三人中央圈出来的那片空地之上,就又凭空多出来了四个人。两人一拨,一左一右。一手边是一位手握拂尘的白衣男子,和一个身穿怀虚涧制服的清秀姑娘。这两人终兰都有过一面之缘,稍微回想一下便认出,是当初怀虚涧出事的时候见过的,受害人的师父与受害人的家属。
另一手边的组合就比较神奇了,是沈琼予和……危绍。
危绍挂在沈琼予腰带上,正歇斯底里地在喊:“可以了沈师叔!我不关心!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上一辈自己去解决吧!我真的不关心——”
沈琼予义正词严地:“不行,小绍,今天,师叔绝对要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他话音刚落,扭个头,便对上了甘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