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个葫芦按进了终兰的掌心。
这个委托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太听明白:“什么水?”
“都可以,河里的就行。”
藏经楼修在新辰镇的东北角,往外一走便出镇了。镇外不远有一座山坡,坡后面就是条河。终兰虽然暂时没搞懂怎么回事,不过也知道这种时候顾不上那么多,接过葫芦来急忙就往外面跑了过去。
那条河她之前只是熟悉周边环境时远远地看过那么一眼,如今到了河边,她那个便宜系统居然还很给面子地给她弹出了一条通知:
【[御魔凌天穿发委]美好御魔,凌天入地!欢迎您来到生长在青山绿水之间的新辰镇。新辰镇北侧的无忧河,原名龙须河,自盘古开天以来,就一直是新辰镇人民赖以居存的生命之源……】
终兰:“……”
她赶时间,只扫了一眼,都没看完。之前扒着地图做标记的时候她当然也注意到过这条河,然而正如系统所说,当地图志上记下的名称一应皆为龙须河,哪里知道它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改了个名呢?
况且,重名的太多了,即便是现在,终兰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挽起袖子将葫芦灌满了水,一看系统提示,果然这并不是回程需要的那个“无忧河的水”。
不过无所谓,毕竟她现在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温吟给她的这个葫芦看上去不大,但内里简直海量,灌了快半盏茶的功夫才给灌满。终兰见水满了,半刻不敢多留,掸了掸裙子上的尘灰和水珠,便着急忙慌地又向回跑去。
结果,夜色昏昏,没看准路,刚跑几步就被绊了一跤。
从河边回去要经过一段小山坡下的树林,这一段地面上都是松松垮垮的腐土,土中掺杂着坑洼不平的小石块。终兰一跟头下去,手心是火辣辣地疼。她狼狈地爬起身来,往后一看,看到了绊倒她的罪魁祸首。
一块紫色的龙头玉佩。
终兰额头青筋一跳,玉佩上没有多少尘土,很显然是刚刚掉在这里的。她弯腰把这玩意儿捡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向着不远处的一处树枝上看了一下,瞪着眼问:
“你的?”
那树枝离着地面好歹有两三丈远,贴着枝干的地方立着一抹黑影。本来正往她这边小心翼翼地探着个头,听到这么一声,便又慌忙缩了回去。
终兰穿越来以后,感知变得异常灵敏,自然知道每天晚上总会有那么几个奇怪的家伙围着他们房子外面打转。但要说伤害举动,倒也没有,像是帮别人来打探什么消息的探子。终兰看松盈跟温吟没怎么管,也就没去在意了。方才跑过来的这一路,这个黑影就一直跟在她的后面,鬼鬼祟祟地也不知是在观察什么。本来她是不打算戳破的,谁知道出了这么一着。
见那黑影没有应她声的意思,终兰眉头一挑,作势就要把玉佩往自己怀里揣。这下对方可是受不住了,赶紧重新探出了头,却不出声,只朝着她忙不迭地点了好几下脑袋。
终兰翻了个白眼,刚举到胸口的手果断一顿,方向一转,瞄准那片影子,将攥在手里的东西狠狠地往上一投——
一声惨叫,紧跟着就是沉闷的“咚”地一声。
这下终兰可开心了,抱着葫芦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去。
回到西阁中时,温吟已经不在地上跪着了。终兰左右看了一圈,也没寻到人影。只是师父的那架拔步床前多了个沐浴用的元宝型木桶。她狐疑地走过去瞧了瞧,就见温吟正蜷着身子窝在里面,薄唇紧抿,脸色泛白,双眼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
终兰又分过眼去看了回松盈,师父大人仍旧双手合十躺在那里,面色比较安详。
她握着那个葫芦站在木桶旁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还好温吟并不是真的睡着了,察觉到终兰的气息,便睁开了眼。终兰赶紧向他凑了过去,温吟伸起胳膊来,倒没接过葫芦,而是就着终兰的手,直接打开了葫芦塞子。葫芦嘴向下微微一倾,里间的水便尽数涌入了浴桶当中。
他身上衣冠还完完整整的,终兰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连话都不说一句就径自把水往里面倒了。不过看他那神色,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相反,那水刚刚漫过他腿高,他便神色一缓,脸上终于渐渐地恢复出一点血色来。
一个葫芦的水,正好装了木桶五分之四的容量。温吟连脑袋也一并埋进了水中,他还是刚刚终兰进来时的那个姿势,双臂抱着自己的身子,闭了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水底。
房门半开着,月色本就昏沉,如今更是透不进来多少。况且,温吟还把木桶特意放在了阴影之下,终兰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象,这人虽是浸在水中,但一身衣袍却并不黏身。胸腔确实是在一起一伏,然而呼吸之间连一个气泡也不带冒的,看了实在瘆人。加之蒙昧的光线之中,他整个人陷在水底,好似与水融为一体了一样,本就白皙的肌肤越来越透,仿佛下一刻就要立马消失在水中。
终兰深喘了两下气,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人,果然是在练什么邪门的法术吧……